三百四十九

陈晓萍载着周慧敏到了人民医院,挂了急诊,没想到早晨急诊很忙,来了两个脑卒中的,等了上十分钟,才轮到周慧敏,医生一听周慧敏的状况,就说要验血,正准备开单子,周慧敏的爷爷爷奶奶来了,听说要抽血化验,周慧敏的爷爷就大声嚷嚷:"我就知道,一进你们这些大医院,就是抽血化验拍片的,不整个几百块钱不算数,你们这些医生啊，治病的本事没有，弄钱的本事一流，医德在哪里?"

"周爷爷,慧敏低烧了这么多天了,应该抽个血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钱我来出。"

"陈老师，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为我孙女看病，是舍不得花钱吗?我只是不愿花冤枉钱，您有事您可以走了。”

陈晓萍一时无语, 周奶奶忙打圆场说:"陈老师,您别介意,我们家老头子就这脾气,说话不中听.您先回去忙吧,这里有我们。"

一旁的医生听了,也摇了摇头,说：“化验单我是开了，检不检查您自己看着办？”陈晓萍看了看周慧敏，抚摸着周慧敏灰白的双颊，温柔地说："把身体养好了再上学，有什么需求就跟医生说，你落下的课我们来补，好不好?"

"好的,谢谢陈老师。"周慧敏哽咽地留下了眼泪,眼中流露出无限的悲凉和留恋。

陈晓萍不忍心看，和医生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走了。

回到办公室，老师们都关心地问起学生的情况，陈晓萍讲了这几天和家长打交道的情况，还说了自己的担忧，老师们都感叹:"现在还有对孩子这么冷漠的家长"。

“不是冷漠,是自以为是,白私。"

老师们还在办公室讨论了一会儿，刘老师说：“到底是有经验的老师，电话都录了音，你们年轻的班主任要好好学习，像这样的家长，明显是不讲理的家长。”上午,陈晓萍尽管心中不安,但是忍住没有打电话,再加上着急批改语文考试卷子，也就把这件事压在了心底。11点多钟,陈晓萍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周慧敏姑姑的电话,电话里，周姑姑泣不成声地说："周慧敏走了。"

"什么叫走了?"

"打着打着针,就走了，医生检查后说，是病毒性心肌炎。"

犹如晴天霹雳,陈晓萍的电话从手里滑落，带了一秒钟后，“哇”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办公室的老师,也惊动了孙主任，孙主任说：“怎么这么快？不是才送到医院吗？就走了？”

陈晓萍抽泣着讲了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拿出手机,放了电话录音。

孙主任说:"家长太大意了,不知道是什么病,这么快?你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学生还在考试呢!我跟吴校长和李校长汇报汇报情况。”

中午,陈天然和陈鹏飞到楼梯间小屋吃饭, 见陈晓萍的眼圈红红的,陈天然问:"妈妈,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没有谁惹我生气,自己跟自己生气,考得一团糟。"

"陈幺幺,您撒谎,考得差您才不会哭呢！是不是大伯欺负您了,我给他打电话。”

"哎,你冲动什么呀，”天然拉住鹏飞，“周慧敏好些了吗?她到底得了什么病？脸色好差，灰白的脸色。”

陈晓萍终于忍不住又抽泣起来，一旁的兰子说：“你们别问了，周慧敏死了，病毒性心肌炎!"

“当啷!”是碗掉在地上的声音,两个孩子都惊呆了。陈天然扑到妈妈怀里，忍不住抽泣起来，一个文文静静，坐在座位上微笑着的周慧敏，他们的同学，竟然死了,她怎能不伤心！

突然，王奥林闯了进来，看见几个人都在抽泣的样子，喃喃地说：“陈老师，是真的吗？周慧敏死了？”

“你们听谁说的？”陈晓萍一下子站了起来。

“唐燕妮刚才给周慧敏的奶奶打电话问病情，周慧敏的奶奶说的，班上的人都知道了，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哭，说不想考试了。”

陈晓萍说：“周慧敏是走了，可是------”陈晓萍说不下去了，顿了一下说，“都先回教室去吧，我马上来。”

“陈幺幺！”陈鹏飞担心地看着陈晓萍，然后拉起天然说，“别添乱了，要克制。”

兰子替天然擦掉眼泪，拍了拍天然和鹏飞的肩膀：“坚强点，去教室去。”兄妹俩嗯了一声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