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乔幽脚步稍顿,望向正在屋檐下偷偷观望的甜瓜与苟八,话语流畅,“它太费银子,他们养不起,又送回来了。”
楚默离瞧着她一脸正色,差点要相信她说的就是实情。
院子不大,两人对话,屋檐下站着的甜瓜二人听得一清二楚。
甜瓜有点愣怔,他们说的是那匹马?
楚默离一进门也注意到了屋檐下站着的两个人,他随着她着一眼,看向甜瓜。
水乔幽没有心虚,也瞧着甜瓜。
甜瓜陡然得到关注,吓得站直了些,和他们分别对视了一眼,看着水乔幽,附和道:“对,对,这马啊,这马,它,它实在是太能吃了。它一人,不是,一马半个月至少吃整个山,脚村子里所有人一个月的口粮。”
苟八转头望他,用眼神提醒,过于夸大了。
甜瓜话已出口,见楚默离还在严肃地盯着他,只好继续硬着头皮控诉,“你这马,我们实在养不起了,因此,因此,家里人就让我将马给你送回来了。”
楚默离偏头用眼神向水乔幽求证。
整个院子里静了一瞬。
水乔幽眉目不动,迎上他的对视,“嗯。”
楚默离听她肯定,没有再去质疑甜瓜的话语,打量了甜瓜苟八二人一眼,问道:“这二位是?”
水乔幽简单介绍,“甜瓜。”
苟八的大名她不知是什么。
“他叔。”
楚默离没再听到她说其它的,眼神询问详细的。
水乔幽没说话,同样用眼神将问题转给甜瓜他们自己。
甜瓜和苟八对视一眼,他们是谁?他们应该是谁?
两人看水乔幽对楚默离客客气气,先上前给楚默离行了个礼。
楚默离听着两人的口音,“淮南来的?”
甜瓜回道:“不是,我是淮南的淮北人。”
跟在楚默离身后打量水乔幽这小院的时礼都将目光转向了他们。
甜瓜想着水乔幽那句‘他叔’,在楚默离与水乔幽二人的注视下详细做了个自我介绍。
他祖籍是在凤仙,他三岁那年,家乡旱灾,他父母带着他逃难到了邵州,投奔表叔一家,之后他在邵州长大。但是,他一直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淮北人。前两年,淮南不是打仗就是各种天灾,前年秋日,他们家颗粒无收,他们在邵州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就一路乞讨北上,途中其他人都饿死了,就剩下他和表叔两个相依为命,幸好在路上遇到了水乔幽,她给了他们几个馒头和一些铜板,他们才没被饿死。
甜瓜回想往事,差点声泪俱下。
旁边‘表叔’苟八来之前已从右辞那里知道水乔幽姓水不姓乔,她还有其它身份。苟八听到甜瓜的经历,在他的眼神示意下点头,受他感染也差点流出泪来。
甜瓜见无人打断他,越说越顺,不用楚默离问,就又说起了‘送马’之事。
可是,寒冬腊月,吃了一顿,他们又不知下顿在哪里。水乔幽菩萨心肠,听了他们的遭遇,心生同情,就将马给了他们,让他们卖些银子过冬。
楚默离听着马这么容易就被送了出去,瞥了一眼水乔幽。
水乔幽目视前方,恍若不觉。
楚默离目光不动,瞧着她第一次发问:“那后来为何没卖?”
甜瓜知道他问的是自己,答道:“卖了。”
楚默离目光再次转向他。
甜瓜叹气道:“本来我们与买马那人都谈好银子了,可那人看这马太能吃了,就又反悔了。”
苟八见楚默离瞧了一眼自己,也煞有介事地点头。
甜瓜满脸愁容,继续道:“没办法,我们只能养着它。自从养了它后,我们越来越穷。现在我们实在养不起了,再卖,担心它被屠夫买走,就只好又将它给送回来了。”
时礼代楚默离发问:“从邵州送到了中洛?”
甜瓜反应过来这说法的不合理之处,立即补救,“老大临走之前,跟我们说过,她会来中洛,我们就找过来了。没想到,我们运气好,才进城两日就在街上遇到了老大。”
楚默离重复他对水乔幽的称呼,“老大?”
三人小幅度互相看了一眼。
甜瓜脑子快速运转,“在我们那里就是阿姐大哥的意思,老大在我心里就是我亲姐,可是叫姐不就将她叫老了,所以我就喊她老大。”
苟八附和,“对,我们那里就是这样喊的。”
水乔幽默认。
楚默离目光缓缓地在三人脸上扫了一圈,没有信也没说不信。
随即,他的目光转到它处,开始打量水乔幽这新住处。
楚默离知道中洛也不全是富贵之家,他瞧着那塌了的废墟,却着实没想到这繁华的中心地带还有这般另类的宅子。
楚默离询问水乔幽,“可否进去讨杯茶喝?”
甜瓜与苟八已经看出水乔幽与楚默离不仅仅是认识,应该还很熟。既然熟悉,先前之事,那显然就是他有意帮他们解围。
不等水乔幽开口,甜瓜灵泛抢答:“老大,我去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