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一愣,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朝队伍末尾抬轿的一个纸人冲过去:“给俄住手!”
那纸人脑袋180度转到后边,胳膊一推黄毛,他浑身像触电一样发麻,仿佛有什么生命力从身体里被抽了出去,扑在地上只想呕吐,要是再被碰到一次,可能就会死在这梦里。
“呜哇哇……救救我!你别放弃,救救我。”那女人只知黄毛是自己最后的希望,连忙呼唤。
“俄……俄……”黄毛奋力挣扎,竟然恢复一些。
队伍已行出去一段,蓦地,唢呐声又停了下来。又听见排头的那个纸人不知道对谁说:“你是抢亲的吗?”
“你是……”
嗤啦——听声音好像那纸人被撕成了两截。
其余纸人纷纷凶恶地说:“他是来抢亲!”
黄毛挣扎起来,看到轿子被放了下来,他捂着胸口忍住难受过去,说:“快,趁机跑。”
那女人从轿里出来跑得比黄毛还快,两人飞快地往反方向跑,黄毛回头瞥一眼,原来竟然是那个肚子流肠子的丧尸死死盯着自己,七个纸人将它团团围住,可是眨眼之间,又有一个纸人被丧尸撕碎。
黄毛不敢再看和女人一鼓作气跑出去几里地,女人气喘如牛汗流浃背,反观黄毛只是轻轻喘气。女人盯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流汗?”
“咦?是哩。”黄毛回答说:“这里是俄的梦,所以不会流汗吧?”
女人惊恐万状,坐着猛倒退几步:“你该不会和它们一样吧?这是什么地方?你的梦?”
黄毛安慰说:“尼冷静哈,俄是人不是鬼,俄也不知道嘛回事,你咋跑到俄梦里来了捏?”
女人看他傻傻的样子,微微放松了一点,说:“我……我本来和闺蜜唱完歌,两人一起在路边等公交车,没想到跑过来刚才那些东西围住我们,问我闺蜜‘是不是新娘’,我们两个吓得不行,闺蜜慌忙回答‘不是’,结果……结果……呜哇哇哇……”她想到闺蜜的死状,又哭了起来。
“结果?”黄毛一愣,没反应过来。
女人看他是真傻,哭着说:“它们把她扯碎了。然后……然后又问我……”
“啊!这……俄滴梦怎么会杀人?”
女人呜咽地说:“于是我只好回答‘是’,它们嘻嘻嘻嘻开心地笑起来,就不由分说把我塞进轿子里,也不知道怎么就到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太可怕……我想回家!”
“尼……尼你别怕,俄们一起想办法。能来肯定就能回去地。”
女人抹着泪,看他实在是太不靠谱,可是又没有别人可以依仗,只得点点头,两人又沿着眼前泥路往外走。
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个岔路口,一条向下倾斜的石板路通往远处一个看起来灯火通明的村庄,另一条是直路往森林里去。
黄毛弱弱地问:“你来的时候是从那边来的捏?”
女人说:“我不知道……我一开始很害怕一直在哭,在轿子里没看见。”
黄毛暗自发愁,自己也是个没主意的人,要是方靖在这里就好了,他世界第一聪明准有办法。唉,但他又怎么能在俄地梦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想了想问:“对啦,俄以前抬过扁担,如果走上坡路的话肯定会翘起来滴。”
女人理解了他的意思,说:“是啊,我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倾斜。”
“那俄们应该走树林。”
女人看他一头黄毛二流子的样子,长得还丑,不太相信,犹豫着说:“可是我也不太确定……那条路看起来好可怕……”
“呃……”黄毛也有点不好意思,说:“那俄们先走这边试试吧。”
两人慢慢走下石板路,女人一直躲在黄毛身后。越走就越陡,有的地方还要跳过去。黄毛觉得不太可能坐着轿子走这样的路没有明显感觉,但他天生愚钝,不好意思反驳女人。
沉默了好一会,黄毛问:“对了,你是哪里滴咧?”
女人在身后说:“鲁南市的,你呢?”
黄毛说:“俄在首都打工捏。”
女人轻声道:“嗯。”
黄毛:“尼是做什么工作呀?”
女人不耐烦他这时候还问这种闲事,回答:“室内设计。”
黄毛好奇:“就是在人家家里画画地呗?俄也会呀,俄画画特别好。这个也能赚钱吗?”
女人:“……我现在很害怕,能不能不说这个?”
黄毛:“哦、哦,对不住,俄想分散尼注意嘛。”
女人:“……”
黄毛:“你意思是说这地方不是我的梦?”
女人:“怎么会是呢。”
黄毛:“哦,你叫什么名字咧?”
“……”
黄毛:“你爱吃香菜吗?”
“……”
黄毛:“俄觉得不太对劲,那个村庄大半夜还亮着这么多灯笼,哪有这样的?俄就是农村人。”
“咦?尼怎么不说话?”
他回头一看女人已不在身后,地上有殷红血迹,借着月光看见一直延伸向石板路上方而去。
黄毛缓缓抬头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一个穿大红吉服,头戴展脚幞头的新郎在上方的石板路头,与满月重叠在一起,看不清楚面容,他右手插在女人的后颈将她提在半空,女人双眼凸出,舌头吐得老长,兀自还在抽搐,死的极其痛苦。黄毛浑身如坠冰窟,半分也不敢动弹,那新郎也阴森森一动不动。
“妈妈咪呀……方靖……救我,救我。”黄毛恐惧到了极点轻声呼唤,突然失足往后滚了下去,噼里啪啦像车轱辘一顿摔往山下去。
在这个可怕的梦里,黄毛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恐怖新郎走下石板路,手里提着的女人七窍流血,瞳孔大白,但竟然面露温柔,伸出双臂去缠绕在新郎的肩上,双足僵硬地荡在半空中,何其诡谲!
黄毛感觉全身无法动弹,知道自己难逃劫数,拼命想“昂~昂~醒过来醒过来!”
猛地,一个倒转过来的可怕面容出现在视线里——是那个腐烂的丧尸。
他一双手扼在黄毛的脸上,火炭一般滚烫。
黄毛终于如愿以偿的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