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事,有关这位朋友。”
极月君如此“介绍”,梧惠勉强点了点头。皋月君又换上那副笑脸。
“哎呀,欢迎欢迎!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极月君笑了一声:“呵,鬼女千面都没你的脸能变。”
“什么话。”皋月君嗔责着,“我还欠梧小姐的人情,一直没找机会还呢。”
梧惠干巴巴地说:“那……你的机会来了。那个,我有一点事想问你……”
梧惠将自己的想法简单地说了一遍。她也没想到,还未来得及过问施无弃,竟在极月君的带领下直接找到了关键人物。她以前只知道公安厅附近的街区有家西药房,却不知是皋月君盘下的店面。皋月君的反应很快,她还没有完全解释清楚,他就理解了梧惠的动机。
他领着几人大方地走回地下室。搜查完毕的白冷一无所获,默默看着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三人。皋月君故意流露出一种“意气风发”的姿态,从白冷身边走过。
“可别给我翻乱了。”
梧惠一下来就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有点苦涩,像是把某种植物的茎部掐断,却没有那一丝清新——它的“人造感”太重。仔细闻,还有一点淡淡的、疑似鞣制皮革时会出现的那种气息。梧惠觉得很不舒服。她将探寻的视线挪向白冷,发现他略微点头,似有同感。
极月君倒是没什么表情。不知是漫长的时光令他们的官能有所退化,还是不死的身躯放弃了对危险信息的报警,亦或是常与危险打交道的血肉进化出了某种抗性。
梧惠不断地扇着风。见状,皋月君慢吞吞地打开了排气扇。随后,他带领几人走到一个生锈的、漆皮脱落的金属架前,说道:
“虽然我自诩那是一项伟大的技术……不过,也没什么宣扬的必要了。我原本是打算大张旗鼓地夸耀一番的——但我真正死后,意识到自己可以拥有几乎无尽的寿命,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这没什么意义。所以我就闭嘴了。不过真没想到,会有人告诉你……”
他一边说,一边在那些瓶瓶罐罐中翻找起来。相较于店里陈设的那些,这间小实验室的药物就奇怪很多。它们多写满看不懂的洋文,甚至不止一种语言。那些瓶子的颜色与规格,也并不像国内常见的那样。不过,西药本身就不是已经普及的东西——它只在曜州占据一席之地。大部分内陆城市,依然相信本土的草药与技术。
“至于那种药剂……说真的,我现在手头上有没有,没什么意义。你们以为把灵魂固化就万事大吉了么?还需要进行一系列处理,就像葡萄酒需要发酵,毛线需要纺聚,油需要压榨而成……设备和辅助技术都已不成形,凭现在,想做什么都是没戏。不过呢,我现在还是能找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虽然用途不大,但聊胜于无。拿着吧,就当我的赔礼。”
他往纸里倒了几颗药,随便折了折塞进一个随手拿起的铁皮盒。还有几枚安瓿瓶,子弹似的,也丢进去。盒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梧惠真怕打破了什么。可皋月君全然不在意。他又随手撕下一张纸,从口袋掏出钢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效果和用途,我给你写一下,你回去自己对着吧。至于适合天权卿的……我很难说,是否存在这样的药物。若是有条件的时候,我很乐意帮你,但如今我不想承担这个责任。我只负责提供资源,你来做决定。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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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钢笔似是卡水了。他用力向后甩了一下,立刻听到一声“啧”。
“抱歉,白科长。”皋月君头也不回,继续写着,“总之,别乱用药。我写的说明非常粗糙。你要记住,每种药都不能频繁使用……好啦,拿去。”
他把铁皮盒扣在梧惠手里,梧惠感到沉甸甸的。她心里暗想,自己可不懂这些东西。到时候,恐怕还是要给莫惟明看。可莫惟明若知道自己又在琢磨这些事,又要像个老妈子一样说个不停。想到这儿,她又不想告诉他了。
白冷咳嗽了几声。可能在这里停留时间太长,吸了太多化学药物。他的嗓子很干,脑袋也有些晕。他的咳嗽引起了皋月君的注意。他看过去,发现白冷的衬衫上有一长串墨水甩过的痕迹。再怎么不满也没办法,谁让他自己站在那个地方呢?
不过,大概真有些过意不去,皋月君上下审视着那串墨痕,说道:
“您也别怪我不告诉您。具体的事,还需要您和羿家去交涉。但您一定清楚,我所对接的人,自然是开阳卿本人;而羿昭辰……反正与我无关。只是,他背后是否存在另外的势力支撑,希望您谨慎考虑。您一定比谁都要了解,他们兄妹不似看上去那般和谐。您的每个抉择,都会导致未来走向不同的结果——这不仅是您一个人的事。”
白冷张了张嘴。
“我知道。我会谨慎考虑的。”
梧惠仍不清楚,白冷想要了解的究竟是什么。相对来说,她似乎是来访者中唯一有所收获的人……即便它意味着新的、未知的、不可预测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