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云绫面色平静地走出了班房。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梁衡道就静静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黑血自其嘴角溢出,而胸膛早已停止了起伏。
她并没有杀梁衡道,也没有问梁衡道背后的势力。
通过梁衡道的话语她已经明白,此人是个心中有信仰的人,这样的人不会屈服于敌人。
而她是世家之人,他们之间有着天然的对立,是以她什么都没问,也问不出来。
焦作此时从角落里小跑出来,看了一眼房内的情况,随即悄声说道:“主上,梁衡道一死,涿州城必定戒严,还是早些回去吧。”
云绫微微颔首,回道:“你也随我走吧,今日之事未必瞒得过旁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说罢,她便不再多言,带着焦作就此离去。
入夜,正如焦作所言,涿州城戒严了,如狼似虎的官兵挨家挨户地搜查着,这其中不乏趁机劫掠百姓者。
云绫负手立在院子中,耳边听着外界的动静,心中却在不断回想梁衡道所言。
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关于世家的问题,或者说以前世家在她眼里并不是个问题。
或许正如梁衡道所言,自她被收养伊始便是世家之人,所以一叶障目,看不见世家之外的景象。
若梁衡道背后的势力是欲建立一个没有世家的天下,那么眼前这场幽州的叛乱恐怕也只是前奏罢了。
因此,她回来后便心神不宁。
她问玲珑,世家大族于这天下而言到底算是什么。
玲珑说,世家大族是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也终将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而消亡。
社会生产力,这个知识她学过,也能理解。
但是与世家大族联系起来,她就有些不太能理解了。
对此,玲珑并未细说,只说这个天下暂时还离不开世家大族。
云绫问为什么不能细说,玲珑却道她身处其中,知道得太多只会影响她的判断。
闻言,她便没再问下去,她相信玲珑这么说自然有其道理。
接下来数日,涿州城都因梁衡道之死而混乱着,云绫等人也都窝在小院里不曾外出。
期间自然也有人上门搜查,但都被八面玲珑的莫言之给应付了过去。
与此同时,辽东却正在发生一件大事。
自大周建立以来,辽东就是东防大燕、北拒草原的战略要地,亦是辽东公孙氏的祖地。
这日,公孙家在辽东城的各房主事齐聚祖宅,为的正是商议幽州之叛。
只见一白发老者起身走到正堂当中,环视四周,朗声道:“公孙云绫兵败涿州,以致幽州大部沦丧,唯有我辽东尚存。如今,薛怀忠引精锐与叛军对峙于白狼水,进退不得,诸位以为该当如何?”
此人乃是公孙家三房的主事,名唤公孙旻,与公孙弘、公孙祁平辈,自公孙祁身死后便凭着族老身份成了辽东各房的领头人。
今日这场聚会亦是其发起的,此时出来主持倒也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