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严文焕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身便下了山岗。
他却没发现,在汉水之滨悄然出现一个地洞,从中钻出一名花甲老者来。
老者作奴仆装扮,自地洞中小心地探出一颗脑袋,左右观察一番这才整个出来。
随即,他又俯身从地洞中抱出一少年来。
少年瞧着只七八岁年纪,面上虽带着惊惶之色,一双眸子却死死盯着大火方向。
这老者是严师皋最信任的老仆严忠,而少年正是严师皋的孙儿,唤作严文锦。
严忠抱起严文锦就往汉水边跑去,那里正拴着一条小舟,看似无主之物,实则正是严家不得已的退路。
窝在严忠怀里,严文锦讷讷地出声道:“忠爷爷,家没了······”
闻言,严忠的步子微微一顿,旋即又快步跑到小舟前,小心地将严文锦放入其中,自己也翻身上去,操着小舟便向对岸划去。
直到此时,严忠才看向严文锦,眼含热泪道:“小公子,老爷将您养在身边不见家人,防的就是这一天。以后的严家,就看您的了。”
严文锦讷讷地看向奋力划桨的严忠,随即又垂下头去,低声问道:“忠爷爷,我们这是去哪儿?”
严忠愣了片刻,摇头苦笑道:“老仆也不知,先离开此地再说吧。或许,在您长成之前,我们都需隐姓埋名下去了。”
闻言,严文锦沉默半晌,突然出声道:“忠爷爷,你能带我去襄阳吗?”
话音落下,严忠脸色一变,忙道:“小公子为何要去襄阳?那里可是襄阳王的地方!”
“报仇!”严文锦望着天边的火红,眼中已没了一开始的惊惶,缓缓道:“我曾听爷爷说起过,皇上派了韩王和左金吾卫中郎将来襄阳办差。那左金吾卫中郎将曾是澄心书斋弟子,还来庄子上祭拜过二爷爷,我想去找她。”
闻言,严忠面露犹豫之色。
他是严家的家生子,没读过多少书,不懂那许多大道理,只想着遵从自家老爷的吩咐好好照顾小公子长大。
至于小公子长大之后要做什么,想必他也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自也管不到了。
然而,如今小公子却想着要报仇,要去襄阳,这就教他不知如何是好了。
按说老爷没了,他是该尊小公子为主的。
但襄阳是什么地方,岂是那般好去的,一个不好他们这一老一少的性命就得交待在那。
若如此,到了地下,他有何颜面去见老爷?
严文锦迟迟得不到答案,于是转头看向严忠,见他如此,只得心中叹息一声,没再说话。
一叶孤舟,就在这汉水上飘飘荡荡划向对岸,船上二人都在专注于自己的心事。
待到后半夜,小舟终于靠岸,严忠跳下水去将小舟拖上河滩,回身欲抱严文锦下来,却惊觉后者已经昏睡过去。
惊骇之下,他忙伸手试探,只觉严文锦额头滚烫。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本就遭逢巨变受了惊吓,又吹了许久的江风,到底是病倒了。
严忠赶忙解下衣衫将严文锦裹住,抱起人就往南跑。
在他们登陆的地方不远就有一个小镇,到了那里当能寻到医者为严文锦诊治。
于是,严忠抱着人一路不停,径直向着小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