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子叫‘飘摇’?一定能闪避得开的习性?那倒是不错的技能。”李玩在心里暗想,转念又想到一件别的,问道:“等等,你方才说白龙红马灰驴,你难道不是个瞎子吗?”
“是瞎子,但我来此地的时候还不是。”瞎老头答完,神情有些恍惚。
“你……在这多久了?”李玩看到他的神情,一下落寞了许多,瞬时像又老了三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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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记得了……好像第二只眼睛哭瞎的时候,距离眼下也有个一千年了。”
“一千年?一千年你一个人在这,就为了守着这三只牲畜?”
“好像是这么过来的。”
“那你为何要这么做呢?”
“我不记得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
老人愣在那仔仔细细想了许久,才喃喃地说:“我还记得我娘亲过年的时候会包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那年除夕我吃到了里面包着小钱的那一枚……然后……然后……”
“然后就再也记不得了。”
老头扑通一声半跪在了地上。
李玩这才意识到这老头对自己的那种态度,并不是无礼,而是他一个人在此地,已经孤独了太久,已经忘记了要如何跟人亲昵地交往。
他突然想到自己,同样也曾孤独过不输于此人漫长的岁月。
他不忍心再想下去,也不忍心再看向瞎老头,只好将目光转移到那头灰驴的身上。
那灰驴,睁着两只偌大的眼睛,也在哭哩。
瞎老头最后说道:“道士说有缘之人到了此地,自会选择合适的坐骑,而后走上合适的道路。”
“那有多少人来过此地了?”
“迄今为止,你是第一个。”
李玩怔怔地看着这瞎子在跪在那里,翘首望着面前高山,还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他那身铜盔甲映在身后的白骨堆中,特别的醒目,又特别的不起眼。
他终于惊觉到这瞎老头也被人施了咒,被人施了一种叫做“忘却”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