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在上,面对地上密麻麻的人群,对其中某个小小黑点生杀予夺,只需要一个念头,一条性命就了结,当真渺小得很。随之而来,他难免会产生出一种冷漠的心态,亲手剥夺去一个生命,已经不会引起什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不知道这种转变会不会是一种可怕的开始,最终陷入沉迷杀戮的恶道。
他今天来本就有再度举起屠刀的打算,他认为只有以杀止杀,杀的那些人害怕,不敢再伸出黑手,才会让女儿真正获得安全。
下面就是军医院的那个小块,没有任何特色,都是一些比较老旧的建筑,他只是硬生生记住了它的形状,才能准确把它找出来。
周边的很多建筑都比它高,从安全角度来说,对它非常不利,随便找一幢高层,就可以观察到它的全貌。
由于巡察过很多回,对周围的街巷他已相当熟悉,对街上那些怀有特殊目的的人,在甄别上也有一些把握。
就在军医院大门对出,不到两千米的街面上,停着一辆国产低档轿车,在泡影的眼里出现过不下三次,连车牌都没有换过,这种监视的动作太过明目张胆,到了一点都不掩饰的地步。车里坐着两个人,驾驶座上的那位张嘴正打着哈欠,副驾驶座上坐的却已把座椅放下来,人躺着呼呼大睡。
时来新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观感里他们皮肤油腻腻的、眼袋大得像小半个乒乓球,一副疲惫厌倦的样子,醒着的那人眼神显出呆滞,照此判断,他们守候了很长时间,极不专业,看上去很猪哥,使他竟生不出杀意。
略过他们,继续往前,那两人也浑然不知自己已在鬼门关里打了一个转。
相较之下,离他们数百米,扮作报贩的那位监视者要像样得多,他在那边坐得稳稳的,老老实实,和寻常的同行没什么区别,只是偶尔拿余光扫扫军医院的方向,基本没什么破绽,时来新也不想杀他。
一路过来,看了好几个目标,都没有兴趣,都撩不起他动手的想法。
时来新再度将泡影拉高,飞到高处,把视线转移到那几幢高层。在其中一幢的楼顶处,有一处观察点,埋伏的时间很长了,一直没有要撤走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们手上有武器。
这里隐蔽有一名狙击手,枪已经架起来,他不断使用枪上的瞄准镜观察着下面。他身边有一名助手,使用的是高倍望远镜,眼睛没有离开过镜头。
就是他们吧。
也许女儿的病房就一直被笼罩在他们的枪口底下,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从此以后,时来新不允许再有武器瞄准着军医院。
脑海里的光点先是放到了狙击手的后脑,算一下距离也不到两千米,时来新干脆利落地激发,与此几乎是同时,那位狙击手的脑袋突然凭空炸开,血雾与脑组织溅到四处,沾染了小半片平台。
有几点液体溅射到旁边观察手的脸上,正感异样时,“雳喇”,一声异常脆响传进他的耳朵里,竟有些嗡嗡作响,他才醒觉到身边有事情发生。下意识侧脸要看过来,却已见不到同伴的脸,只见到一片血糊糊的无头惨象,大吃一惊,刚有些醒悟过来,脸上的惊恐才露出一点,他的头颅就同样化作一团血雾。
又是“雳喇”一声,自楼顶的高空处传播开去,传到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