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尚这种半路入伙的官员虽然上位的速度很快,但资历终究是差了一大截,所以即便他跟符力是同一职位的先后两任官员,刘尚也还是主动放低自己身份去与符力打交道。刘尚想要的并非是眼前的好处,而是为今后的发展营建人脉,所以不求当下的回报,这种看起来没有什么功利心的做法自然也就让符力多了几分好感。
晚间的酒席果然便是朝鲜官员做东,不过场面就不似昨天那么大了,就只请了刘尚和符力两名海汉官员出席,作陪的则是目前管理朝鲜劳工营南北两个营地的两名总管——其中之一便是与符力已经比较熟悉的崔仁。
这个名叫朴北秀的朝鲜官员本是金尚宪的亲信,凭着这份关系才拿到了眼下的这个肥差。之所以说这是一份油水丰厚的肥差,是因为朝鲜调拨给这几千劳工的吃穿用度,海汉拨给他们的生活物资,朴北秀在中间都是要吃上一口的。两头吃好处,这原本说不上有什么油水的差事,也硬生生被他给操作成了肥差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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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些状况,刘尚自然是知道的,朴北秀的操作其实算不上有多高明,远远不及当初他在山东马家庄难民营见识过的军需官克扣经费的手段,甚至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但这朴北秀是朝鲜的官,刘尚当然也不便插手,只要基地内朝鲜民众的情绪可控,海汉这边也不会故意拿这种问题去找朴北秀的麻烦。
当然了,朴北秀此人能够得到金尚宪的赏识捞到这个职位,也并非毫无本事的贪官,欺上瞒下的功夫还是很熟练的。就连刘尚这边,他也是三天两头地邀约吃饭喝酒,维系着比较好的关系。刘尚是聪明人,反正吃饭喝酒可以,送金银一律不收,免得日后说不清楚。
刘尚卸任离职在即,朴北秀想要继续安安稳稳地捞取好处,那自然是要尽快拉拢新来的海汉民政官了。所以他在听说新任民政官到埠之后便立刻联系了刘尚,想请他居中介绍,在双方正式的官方见面之前,先在私下认识一下,毕竟有些事情如果等到公对公的时候再来做沟通就未免有点迟了。
刘尚对于朴北秀的这种要求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也认为早些安排符力跟朝鲜人见个面是好事,这样至少在符力可以早点有所准备,上任之后不会因为朴北秀的吃相难看而陷入被动。
所以在带符力赴宴的路上,刘尚就提前向他点明了朴北秀的立场和意图,让符力自己多个心眼。至于朝鲜劳工营的两名主管,崔仁更偏向于投靠海汉,另一名主管申哲则是朴北秀的心腹。崔仁如果不是一早选择了抱刘尚大腿,那他可能早就被朴北秀踢掉换成自己心腹了。
符力虽然心中对朴北秀有了不好的看法,但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而且他的确没有必要跟朴北秀去计较这些贪腐问题。正如刘尚所说的那样,只要朝鲜劳工营秩序良好,没有因为生活问题出乱子,能够按照海汉的安排完成各项劳动任务,那就一切照旧便是。
刘尚特地留了一本簿子给符力,上面全是这朴北秀贪污的记录,而且崔仁也有极大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听从安排站出来作为人证,真出事了也无需海汉这边承担责任。
虽然今天这宴席宾主一共就只有五人,但单论丰盛程度,似乎还超过了昨天刘尚安排的两桌酒席,甚至还有数坛“三亚特酿”放在桌边。这玩意儿目前运到朝鲜的数量并不多,而且多为瓶装,这种一小坛三斤装的三亚特酿估计得卖到二十两银子上下,也足见这朴北秀出手颇为阔绰。
当然了,这钱来得容易,自然也就花得潇洒,朴北秀舍得下本钱来招待符力,自然是因为有利可图。只要成功拉拢新来的民政官,这一桌酒席的花费要不了两天时间就能收回来了。
有刘尚提前打过招呼,符力也不会急于表明态度,先嗯嗯啊啊地应着,推说自己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