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帅腾出手来,肯定要收拾自己。
表态剪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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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的兵收服失地,肯定要诛杀自己全族。
总之有些事,心里可以琢磨,嘴上不能乱讲。
管不住嘴的人,脑袋就容易搬家。
他心事重重的走到私塾,却见到一个穿绸衣的大胖子正坐在自己的躺椅上纳凉。
还拿着自己视若珍宝的扇子,呼啦啦扇风。
“哎呀呀,陆老爷光临寒舍,蓬荜生辉。”
“老顾啊,等伱好久了。”
陆老爷,本村首富,坐拥700余亩水田,4间铺子,唯一的心病是家里三代没出过一个读书人了。
往上数最近的一个文曲星,还是他的爷爷,以举人之身外放过一任知县。
除此之外,陆老爷还有个身份。
是私塾的大金主!
每年的束修、年节都是出手不俗的。
这么说吧,自家这个私塾的一半,就是他撑起来的。
……
胖乎乎的陆老爷,顾不得擦汗,把老顾拉到了一旁。
“陆老爷,咋啦?”
“嘘。”
陆老爷示意噤声,谨慎的环视四周,一个人影都没有,仅有个大公鸡在觅食。
“去去去~”,
一驱赶,大公鸡呼啦啦的飞上了土坯墙头。
陆老爷突然开心的夸道:“好,飞上枝头变凤凰。”
老顾没有出声,他知道这是陆老爷的心病,凡事都能联想到高升中举。
“顾先生,你怎么看村口的告示?”
“陆老爷是说哪一张?”
“自然是关于辫子的~”
顾先生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斟酌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
“在下忝为本村最有文化,读书最多的人,对于官家还是有一些研究的。这辫子,事关国体,是最最敏感的话题。”
“老顾,你能不能说话简单点,咱不做八股文章,咱就想知道,剪辫好不好?”
“在下只能讲,可能不是坏事。”
顾先生背过手,幽幽的分析道:
“若李大帅要求所有人剪辫,那一定是坏事。”
“如今他反其道而行之,剪辫罚银,说明他不希望所有人都剪辫。为何?剪辫可能有利。”
……
胖乎乎的陆老爷瞪大了眼睛,问道:
“利在何处?”
“在下不知。”顾先生又解释道,“在下若有那番高屋建瓴的眼光,又何必蜗在这小小私塾度日呢?”
“也是哦。”
陆老爷眉头紧锁,走了。
第二天就提着两个肘子进城了,去寻一个在衙门里做事的同乡打探情况。
叩门,递上礼物。
寒暄片刻后,进入正题。
同乡原先是吴江县衙的一书吏,如今处于半失业状态。
自从李家军控制江南后,对于原先的地方官是拘押,对于小吏却是模糊不清。
既不抓,也不用,也没个说法。
这帮人心里猫抓一样,四处打听。
道前街周边的饭馆茶楼,天天坐满了人。
只要有身穿李家军制服的人进来,他们就凑上去点头哈腰套近乎。
不过,范京早定下了规矩。
若是和旧衙门来往过密者,清白堪忧,直接革职。
哪怕吃人家一个烧饼,都算是不清白。
……
所以这位书吏,最近也是愁的不行。
俩人喝了几杯酒,各抒己见。
“老陆,你这人的嗅觉还是可以的。剪辫罚银这个公文,里面大有文章。”
“怎么说?”
“咱和几位同僚推测,这是一种信号。”
“什么信号?”
“尊卑有别。有辫子为贱,无辫子为尊。”
“啊?”
“我这是看在肘~啊不是,同乡的份上才告诉你的。这辫子,以后可能是区分身份的象征。就好比是大清的满人和汉人之分。”
陆老爷连忙抓起酒壶,帮着小心的斟满,问道:
“有辫子就是草民,没辫子就是老爷。是这意思伐?”
“大约是吧。”
“那您说,我剪了辫子能当官不?”
书吏夹起一筷糟鹅,皮笑肉不笑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坐这和你闲聊?道前街的巡抚衙门,早有我一张桌子啦。”
“是啊,是啊。”
……
陆老爷越想越不甘心,
他总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已经不远了,可就是隔着一层纱。
一咬牙,一跺脚,不回家了。
雇了辆马车进城,进苏州城打探消息。
主要是科举太难考,他爹一辈子没考个秀才,被爷爷骂了半辈子,郁郁而终。
到了他,又是半辈子蹉跎。
儿子十岁了,看着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天赋,
在人出生的一刻就已经决定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孙子~虽还没出世,大约也堪忧。
三代出不了一个读书种子,陆氏的社会地位肉眼可见的一路下滑。
走出去,已经被人视为土财主。
众所周知,在大清没有士绅光环,却略有薄财的人是很危险的。
好比一个怀揣剪刀的小脚貌美女子,独自走在山路上,路两侧的坡上蹲满了面容狰狞的大汉。
用后世时髦的话讲,就是中产阶层的老陆死心了,放弃了卷娃,准备卷一卷自己。
为了保住阶层,不再下滑而努力。
既然教育之道走不通,就走走歪门邪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