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已经穷疯了,不断地督促各省将钱粮押解入京。
黄文运的这种做法,相当于雪中送炭,户部尚书和珅很赞赏,在邸报中公开赞扬黄大人的为官卓异。
朝中文武都预计,黄文运很快就能往上挪一挪。
……
而漕运,就很不让人满意了。
户部不断的发文催促工期,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
小主,
京城的粮价,已经涨了5成了。
那些背景不俗的米店,已经开始惜售,制造紧张气氛了,准备狠狠赚一笔。
通州仓,把压仓底的绿色老米都搬出来了。
当做铁杆庄稼发给旗人们,一片怨气。
而山东今年的收成也不太好,2个府遭遇了雪灾,所以支援有限。
据说,户部已经开始研究从湾岛买粮了!
自从康熙年间,打下这片海岛后,大米的产量一直是飙升的。
肥沃的土地,温暖的气候,充沛的雨量,加上当地人口稀少!
大米年年都是过剩的。
外销大米,已经成了当地的支柱产业。
福建,浙江两省,年年向其购买,填补口粮的空缺。
(此两省,粮食长期是无法自给的,缺口很大!因素很多,主要是地形,其次是农业结构。)
乾隆再次发了密旨,口气不善。
暗示钱峰要不惜代价,恢复漕运。
然后,不必急着回京,在江南以重建绿营、核查地方府库钱粮的名义,秘密查访反清势力,无论官民,但有嫌疑即可捉拿。
四品以下,可不请王命,直接诛杀!
密旨中有一句尤为恐怖,“可杀错,不可放过,偶有暴虐误判,朕皆不问,唯深挖反清首脑为要”。
密旨的最后,也肯定了他果断拿下尤拔世这个大蛀虫的功绩,同时暗示可以捉拿更多的“尤拔世”,整肃江苏的吏治。
然而,聪明人都懂的,整肃吏治是台面说法,抄家才是真实目的。
作为大清朝最富庶的省,这里的官儿过的也是最滋润的。
不抄三五个典型,一二百万两白银,钱峰是无法交差的!
他真的红了眼睛,准备杀人了。
挖河累死病死的民夫,已经超过了1500人,这个数字还在急剧攀升。
乍暖还寒的季节,人很容易生病。
何况,民夫们都是泡在冰冷的泥水里,吹着寒风,吃的也是冷食居多。
如此艰苦的徭役,民夫们的积极性可想而知。
人再多,工程进度还是慢如蜗牛。
如何解决,唯有一个字:钱!
钱峰是个清官,不爱钱,但是他知道钱的重要性。
这世上的难事,往往都和“钱”挂钩。
钱解决不了的事,玉皇大帝也解决不了。
……
李郁的便宜丈人,胡师爷也在仪征。
他作为漕运总督高薪聘请的师爷,自然要对得起这份工作。
“东翁,你瘦了。”
“老胡,你可得帮我再想想办法,这漕运再不通,我真的不敢活了。”
呜呜呜,漕督居然就这么哭了。
毫无朝廷大员的气度,让属官幕僚们都觉得尴尬。
原来他有170斤,现在大约只有100斤了,瘦的脱了相。
官袍在身上都晃荡,非常滑稽。
胡子拉渣,眼睛血红,人已经接近崩溃边缘了。
胡师爷叹了一口气:“东翁,别急,我再去想想办法。”
漕督看着这屋内的一大圈人,哀求道:
“诸位,都帮帮我。谁要是能帮我渡过难关,谁就是我关某人一辈子的恩人。”
他拱手,行了一圈礼。
众官都心里不太好受,这什么世道嘛,把堂堂的正2品大员逼成了三孙子。
山坡上,竖着钦差大旗。
那个在风中屹立的身影,就是钦差大人。
胡师爷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有兴趣了。
钱峰真是个二愣子,他为了鼓励民夫,天天站在那高处喝西北风。
这种自虐的行为,让民夫们的怨气也减轻了许多。
否则,这种高强度的徭役,再加上挖出石人的暗示,保不齐就要出乱子。
当当当,
铜锣敲响,这是下工的信号。
民夫们扔下工具,一窝蜂跑向冒着炊烟的地方,准备吃饭。
吃饭不积极,脑子有毛病!
最近扬州城的几位盐商发了善心,捐输了不少银子,说是要让百姓们吃上一口热食,降低生病率。
每人一碗,热腾腾的菜泡饭,有少许的油星子。
民夫们像护食的动物一样,蹲着猛扒饭。
“当差的都不是好东西,不过钦差大人是个好官。”
“是啊,就是他逼着盐商老爷们捐的伙食银子。”
“哎,哪个杀千刀的把这河堤扒了,造孽啊。”
“就海边的那些灶丁扒的,说是吃不上饭了,造反了。”
“他们想造反,就去抢衙门啊,干嘛扒这河堤呢。这鬼冷的天气,连累咱们受苦。”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