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
李氏水师,甚至疯狂到了去宜兴县,无锡县(都属于常州府,此时江苏长江以南,仅有松江、苏州、常州三府,还有太仓直隶州)水域追赶渔民的举动。
依旧是挂着太湖厅缉捕营的旗帜,
这种顶着官皮,干私活儿的行为,很容易上瘾。
总之,
效果不错,这两县的渔民都小心翼翼,不敢越线。
减少了自己造反事业暴露的风险。
常州府,
因此事甚至提出了抗议,然而苏州府一口咬定。
那些渔民是越线了。
茫茫水面,这线谁说得清在哪儿。
两府打了一阵的口水官司,偃旗息鼓了。
没意义,没结果,尽扯皮。
宜兴县的渔民,
咽不下这口气,组团偷偷打渔。
结果,一下子了来了5艘兵船。
炮弹落在渔船周围,吓的人脸色发白。
然后登船抓人,扣船。
把人扣押到了年后才放,还交纳了一笔罚款。
李郁以处置渔业纠纷为名,独占水面为实,取得了极大的成功。
尚未来得及实施下一步,
改变商船航道的计划。
府城就传来了惊天大消息,
出事了!
……
十泉街,东西走向。
居住在这条街的人,都有点身份。
福康安骑在马上,身穿棉甲,眼神阴沉。
抚标左营,
在一炷香的功夫内,击溃了集体上书抗议的府城百姓。
目视所及,
至少打死了20几个百姓。
多数是中箭,少数是被踩踏至死。
“抚台大人,标下已奉命驱散乱民。”
“嗯,尽快清理。”
他很不开心,觉得这些刁民死有余辜。
竟然纠集起来,想到巡抚衙门抗议,递书。
和朝廷讨价还价,能不能换快地儿,比如到城外荒地里建满城。
简直荒唐可笑,
也不想想满城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监视当地的士子,汉民,绿营兵。
……
陆续的,
府衙差役,元和县差役,城守营赶到。
所有人都傻了,
鲜血染红了积雪,触目惊心。
“这,这,这?”
张有道有些呆滞,不知该说什么。
黄文运面无表情,直接上轿回府了。
有位现场目击者,
仔细描述了当时的事情经过。
数百人,吵吵嚷嚷的从娄门出发,
几十个读书人,士绅牵头,大群的普通百姓跟在后面。
结果,
还没到巡抚衙门所在的道前街,
就遭遇了闻讯赶来拦路的抚标左营。
双方发生了矛盾,互相推搡。
说实在的,苏州府的士绅阶层,从来没把绿营兵放在眼里。
所以也没有畏惧之心。
骂的比较难听。
……
放在平日,
这些养尊处优的士绅阶层,也不会公然和官府叫板。
主要是,这次自身利益受损太严重了。
搬迁,是几乎没什么补偿的。
小户人家,3两白银。
大户人家,50两白银。
当然了,官面的说法还是不错的。
在城北,给每户人家免费提供相同面积的土地,供建房。
原房屋,可以自行拆除,
砖瓦,木料,桌椅家具,还是可以再次利用的。
官府提供马车、船只,帮着搬运。
甚至,还减免半年的赋税。
可惜这是在大清,
百姓虽然愚昧,胆小,狡黠,却深知一道理。
官府说的话,一般不能信。
越漂亮的话,越不能听。
这是根植在血脉里的记忆,打出生就有了。
一个被迫迁走的商人,
对着上门劝说的差役大骂:
“真有好事,还能轮到咱们?”
“只有坏事,才会轮到咱们。”
差役也不接话,只是尴尬一笑。
商人一边咒骂,一边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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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着小工,拆房梁。
这可是百年巨木,祖父那一辈建起的房。
拆开墙壁时,
突然哗一下,无数铜钱倾泻而下。
一直冲到了站在2米外的商人脚面。
……
商人热泪盈眶,捧起铜钱,
哭道:
“这是祖先早就预料到了,拆房之时,就是家族蒙难之时。”
“老天爷啊。”
一家人哭成一团,
这可是祖宅,5进5出。
这一搬迁,至少损失了7000两白银。
差役也难得的好心,说了句心里话:
“爷,胳膊拗不过大月退。”
“趁早搬吧,咱们衙门当差的,再缺德也是本地人,旗人一来,就没法讲理了。”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府城东北区域,2000户人家都没心思过年。
潘老爷子病倒了,
打击太大,急火攻心。
要知道,他这宅子可是花费了几十万两白银建起来的。
一下子,打水漂了。
“老夫一辈子也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飞来横祸。”
“躲过了塞外马匪,躲过了火灾,躲过了洪水,没想到~”
两个儿子,
都跪在一边,哭得伤心。
叱咤生意场一辈子的潘老爷子,面相油枯灯尽。
感慨道:
“老夫糊涂啊,今日才知,不怕土匪拦路,就怕土匪当官。”
“这一劫,躲不过去了。”
……
潘老爷子挣扎着起身:
“老夫活不久了,不过有些事我放心不下。”
“你们俩兄弟,都不是经商的材料。”
“老二,你不够狠。老三,你不够精。”
“潘家的生意,铺子,变卖后你们俩各分一半。以后读书也好,纨绔也罢,捐个监生功名,不要出仕,就这么安稳过日子。”
打发了两个儿子,他又唤来了亲信管家。
“阿伯,跟着我有30年了吧。”
“32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