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政策似乎正在向人们生活需要实际方面转变。她又可以上学了,学校还在原小学,离家这么近,既可以上学又可以做家务,可以照顾弟弟们。
隆隆的马达声开来了推土机,压道机。一群穿着黄色工作服,戴着黄色安全帽的建筑工人,从她大弟弟上班的渔场经她们屯子南侧笔直的向县城修起了公路。那可好了,那她们去县城是三公里了,而且据说还通公交车,还听筑路工人说一年保证修完。
只十几天过去了。奶奶说让她上学怎么还没动静呢?她去学校看看,新开的班是什么样子?同学都谁上初中了?她正在学校外徘徊。“玉珍。”突然传来了喊她的声音。随之双手扒着墙,把头探了出来。自然卷曲的头发,圆圆的大眼睛被长长的睫毛遮掩着,还微向里凹的双眼,高高的大鼻梁。“小毛仔,刘莉娟。”她同屯又同班的好同学刘莉娟,因长的特像俄罗斯人,他们同学都管她叫小毛仔。“你在大门前经过我就看见你了。”“我奶说也让我上初中了,我就先过来看看。咱班都谁上初中了?”“基本都上了,就三十六个学生一个班。”叮铃的铃声响起了。“上课了,等你来。”小毛仔缩回了头跑回了教室。
“孙女,明天奶奶送你上学去,好好学习好好养病。”“奶奶!”一双瘦小的手搂住了奶奶的脖子。到了嘴边的话“你把宝贝扇子卖了吧!”但又咽了回去。奶奶一双小脚晃悠的跟在她身后,她还是没有忍住。“奶奶你是把宝贝扇子卖了吧?”“怎么你知道了,那不是卖还是让她回到老高家了,向你大舅姥爷索点保管费。”“奶奶你把宝贝扇子藏在哪了?”“呵!小精灵鬼,要不这些日子总翻我东西是找扇子啊!”“我就是想看看宝贝扇子啥样?”“奶奶也想过让你们看看,最后还认为不让你们看为好。”她拉了一下奶奶的手,撒娇的说道:“奶奶你到底把扇子藏哪了快说啊!奶奶!”奶奶也和她皮了起来,“你这小精灵鬼怎能鬼过我这老精灵?这么些年奶奶不告诉你爷爷,连你爷爷都不知道藏哪,你忘了奶奶整天拿着什么了?”“烟笸箩,对,烟笸箩” 奶奶点头笑了。
她上班级上课去了。奶奶和校长老师交谈着,奶奶给她交了三元学费和九角书费。
她坐在教室,哪有专心听进课,眼前都是奶奶用纸糊制的普通烟管箩,怎么就没发现奶奶的秘密呢?
终于放学了,飞一样的奔回了家。奶奶正坐在树下抽烟,她掀起了烟笸箩来了个底朝天,烟沫散了一地。她看到烟笸箩底部的表层也撕去了,留下了一条沟槽。扇子也被奶奶取出邮给她哥哥了。谁能想到?她能想到吗?“奶奶。”她把烟笸箩扔在了地上,撅起小嘴进屋了。看到奶奶特意给她做的鸡蛋面条,撅着的小嘴平了张大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为了她的病早日痊愈,奶奶把家里那点细粮都给她做吃了。
上学一周放学的路上,她看到小学五年级的几个男生正在路边水沟里抓鱼,被浑水呛起的老头鱼和鲫鱼头露出水面,张着嘴呼吸着。她起初蹲在岸上,用手指着突然浮起的鱼指给那几个男生抓鱼。人们常说鱼红眼,见着鱼人们真的红了眼,她脱去了鞋,挽起了裤腿,早已把奶奶的嘱咐不让她下水凉着扔到了脑后。跳进水里抓起了鱼,拔了个蒿草撅去了梢部,用牙一叨,抓一个串起一个。他们的抓兴正浓,突然学校的高音喇叭响起,衰乐际际,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伟大的领袖永垂不朽。”她们几个一愣,扔下了鱼串子,连脚都未洗净,穿上鞋一汽跑到家。奶奶仍然坐在树下抽烟,她上气不接下气:“奶奶,永垂不朽。”奶奶听后也愣住了。“别乱说,”“真的,奶奶是我们学校广播放的。”
党政机关转变了工作重心,学校停课,工厂停工,整日致哀追悼会,进出的门挂满了黑纱挽联。人们脱去了鲜艳的衣服换上了暗色的,胸前佩戴小白花。街道,广场摆满了花圈,沉痛的气氛笼罩着中国大地。
天空万里无云,一轮明月悬在空中。无数的繁星在眨着亮晶的光芒,仲秋的凉风吹动着杨柳的落叶哗哗作响。今天是中秋节了,人们刚从逝世的沉痛中走了出来,但仍然没有往年丰收的喜悦,望着家里收获那点瘪瘪瞎瞎的粮食让人沉闷又失望。
生产队收获的粮食连交公粮都不够,特别是生产队二十几头小猪,母猪,种猪都死了。盼着中秋节杀猪也黄戏了,人们连个猪毛都没看着,满脸的失望又加上了怨恨,谩骂起了常小眼没有当官的福和命,过中秋节连肉都吃不着。刘青当队长好年景都杀二到三头猪,是全县杀猪最多的生产队。劳力多的都分十来斤肉。生产队还搭起大锅,呼一锅肉和血肠,在打点小烧酒,全都能聚餐畅饮,秋收干活也有积极性和力气了。各家都包起了饺子,解解馋又庆赞丰收。
爷爷说他们家的老房子在建时候找风水先生看过,那猪圈就得在西南角。常小眼非得把它挪到马圈的后侧,竹马犯冲,猪是黑煞神,马是菩萨的化身,神是克不过佛的。马得站睡,猪得卧睡,是睡觉时让马把猪踢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