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静了一下,就恢复了喧闹,并未有人拦着,只当都听不见。
老杨氏淡淡的说道:“大郎挑些好的给他留着,让他睡吧,不必叫,来了也是闹腾,他自己吃不必抢还自在些。”
老浮头滋溜了一口酒醉眼迷懵的嘱咐:“那个糖和肉给他多拿点,那小子打小就馋。”
大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几个兄弟也说起了浮二白小时候的样子。
时不时掺几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怒骂,但依旧能听出兄弟之间轻易割舍不掉的感情。
“好。”大郎压下喉咙里的酸涩,夹了一碗菜端到屋里。
浮二白将醒未醒。
大郎小声趴在他耳边说道:
“爹,你多好的福气啊,大家对你都那么好,可你怎么就是不争气啊?
菜我给你留着,明天出了城给你吃,一晚上坏不了的。”
大郎举着柴禾补了一棍子,吸吸鼻子出去了。
大郎和二郎拒绝了爷爷叔伯们让过来的酒,而是热情的给他们倒着酒,劝着他们多喝些,好好放松一下。
还烧了水,让长辈们吃完喝完好好泡个脚,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
他们两个一惯懂事,做这些也并不突兀。
浮大白睡前还和媳妇闺女夸大郎二郎呢,琢磨着家里有了些钱,也该琢磨给大郎相看了都十四了,可不能老拖着。
老浮头和浮三白也说起了这个,怕他们不知根底挑不到好的,寻思上哪儿找个媒婆好。
一家子吃饱喝足,都放松的呼呼大睡。
大郎和二郎却趁着家里人睡的沉,把板车抬出了门外,又把浮二白抬到车上。
兄弟俩无声的告了别。
大郎想借着夜色遮掩推着车走,圆圆的月亮却洒下清辉给他照着前路。
这样倒也不错。
那点儿害怕好像也没了,大郎推着车渐行渐远,身影一转消失在了胡同口。
二郎追到胡同口,但大哥已经又一次转了弯,他只看到一点影子。
默默的走了回去,却并未拴上门,免得家里发现有人帮着他。
回了屋,五郎六郎还在睡,被子都掀开了,天并不冷,二郎只给他们盖好了肚子。
就小心的注意着院里,怕有坏人闯进来,也希望大哥会回来。
但一直到天亮,附近养鸡的人家传来鸡鸣声院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家里渐渐有了动静,二郎赶紧解开头发、衣服躺回被子里,听着五郎六郎起了,才睁眼做出刚睡醒的样子。
小主,
先两个弟弟一步,打着哈欠问道:
“大哥上哪儿去了?”
六郎眼睛还闭着呢,昨天玩的太疯,比干活都累,这会儿压根没睡醒,听见问话也只会迷迷糊糊的跟着学:
“大哥,上哪儿?大哥?”
五郎艰难的睁开眼,看了眼大哥的位置已经空了,就挠挠头:
“是不是上茅房了啊?”
二郎把衣服拿给他们,随口说道:
“我哪儿知道去,快穿衣服,该起了。”
但是五郎六郎有点不习惯二哥递衣服。
五郎都十岁了,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了,勉强稳重了些,还催弟弟穿衣服。
六郎八岁了,仍然是孩子心性,一觉睡醒没看见大哥,只看见凶巴巴的二哥就先瘪了瘪嘴,穿上衣服,套上鞋,立马跑出去找人。
院里没有,爹的屋里也没有,爹也不在。
六郎的心就突然跳了起来,边叫着大哥边四处找了起来,厨房里王氏也刚起来,正烧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