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小孩子都是有直觉的,见李氏进来,漓哥儿哭的更厉害了,任乳娘怎么着急的往他口里塞,就是不吃,一味大哭。
李氏本就在宁寿堂落了面子,见漓哥儿哭的更凶,心道这就是个永远养不熟的白眼狼。
越想越恼火,大步走过去掐了漓哥儿一把:“真是丧门星,我还没死呢,哭嚎什么!”
乳娘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夫人,哥儿什么还不懂呢。”
造孽哟,还不到半岁的哥儿,就下得去手。
不是说这嫡母才算是娘吗,哥儿出生没几天,那仙人般的老爷就把生母打发了,难道不是想让哥儿从小把嫡母当亲娘般的看。
怎么这位夫人,明明是大家出身,却没她一个仆妇想得明白呢?
李氏挑了眉:“哥儿什么都不懂?那就是说我的错了?”
乳娘忙抱着漓哥儿磕头:“是仆妇最笨,夫人别生气——”
话说了一截儿断了,直直望着李氏身后。
李氏回头,就看到甄修文一身淡蓝色春衫在门口站着,眉目温雅如画,只那么静立不语,温润的气息就抚平了人心头的浮躁。
漓哥儿哭声缓了下来,渐渐停止了抽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啊,啊,啊,啊——”
甄修文走过来,与李氏错身而过,蹲下把漓哥儿接了过来,声音还是很温和:“抱着哥儿跪来跪去的,伤了哥儿怎么办?”
“仆妇以后定会注意的。”乳娘深深低了头。
老爷这般人物,就是看一眼,都觉得是唐突了,可她都不是小娘子了,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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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李氏张了张口,“今日不是出门会友了吗?”
说完这话,恨不得抽自己一下。
倒好像她专门捡着老爷不在的时候虐待这孩子似的。
她对这孩子是说不上多亲近,可要说打骂,这还是第一次。
要不是在老夫人那憋了火儿,也不至于昏了头。
李氏有些懊恼,可这番解释,她是说不出口的。
看到漓哥儿胳膊上的青痕,甄修文眼神暗了暗,轻轻看了李氏一眼,道:“友人家中有急事回去了,我们便散了。”
前些日子,他已经授了左通政一职,掌章疏奏驳之事,忙碌的很,今日休沐才得闲出门。
原来他这位夫人,心性还是那么小,没了生母又才几个月的庶子也容不下的。
若是可以,他也并不想有庶子的出世,等嫡子,他已经等了十年!
甄修文抱着漓哥儿站了起来,看向李氏:“夫人,漓哥儿养在你膝下,算是半个嫡子,将来也不会再有庶子出生。夫人对漓哥儿再亲近些可好?”
见甄修文没有发火,只是这么平静的问,李氏脸色时红时白,半天没有吭声。
这些她都懂,只是到底意难平。
她是继室,还不到三十岁,真要养着一个庶子给她养老送终吗?
甄修文眼中的光渐渐暗了下去,淡淡道:“夫人若是实在不愿,我就把漓哥儿抱到宁寿堂去给母亲作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