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
若即若离,似有似无,不管对人际交往还是气候条件来说,都是一种最微妙、最暧昧,也最让人感到舒适和悸动的状态。9月30日下午抵达科莫湖畔的韩易,遇到的就是这样,甚至可以用欲拒还迎来形容的天气。
头顶是热力不减的骄阳,万里晴空下,没有一朵云彩,呈现出一种近乎虚幻的纯净湛蓝,让人怀疑油画家笔下的颜料,是否就采自这片苍穹。与科莫湖的蓝天相比,就连全年晴朗,像是被套了一层亮色滤镜的洛杉矶也相形见绌。这种不带任何杂质的绝妙景象,只有在从来没有进入过工业社会的避世秘境里,才能觅得踪影。
在轻柔光辉的照耀下,沿岸的湖水,更是成为了能盖过天际风采的绝对主角。跟尼斯分层明显,近处透亮,远处深邃,晶莹剔透的果冻海不同,科莫湖的水不需要任何矫饰之词——它就是人们心目中,一片大湖应有的,最本真、最纯粹、最美丽的模样。
湖蓝色。
只有身临其境,韩易才能体会到,为什么这种颜色会被人如此命名。
归根结底,人类穿在身上、戴在头上,别在胸口的所有色彩,都是大自然的馈赠。
奔驰轿车沿着湖边行驶,近处是已经斑驳却依然鲜艳的民宅外墙,远处是点缀着棕红色别墅的茂密青山,再远一些的地方,目力所及之处,尽是阿尔卑斯一脉的峰峻山巅。海拔低一些的,仍然显露着赤裸的土褐,海拔高一些的,则终年被洁白覆盖。
两岸皆是如此。
躺在欧罗巴最深沉的怀抱里,科莫湖享受到的,也是整座大陆最和煦的风。本来该使人酷热难耐的阳光,被风儿一绕,也变得绻缱缠绵了起来。
在这里,从来就对大自然无甚兴趣的韩易,第一次了解到了它的魅力。
原来,离开了人类,这颗星球也能孕育出如此壮美的绮丽。
这是韩易初临科莫湖时,萦绕在心间最强烈的想法。
但随着汽车继续向南行驶,沿途经过的宁静小镇越来越多,他的赞美,逐渐转移到了另一方面。
原来,人类并不需要破坏,才能建造。
人类与自然,完全可以做到相生共荣。
科莫湖就是最佳范例。
倚湖而起,倚湖而兴的这些小镇,经过数百年时光的打磨,已经永久镶嵌在了山谷两侧,如同钻石项链上闪耀的光点,很难说究竟是这些城镇历史更悠久,还是环绕着它们的雪枫松柏、棕榈银杏更古老。
人类,是借居在这里的礼貌房客,不添乱,也不打扰,需要的地方小心打理,不需要的地方还给地球,跟同样住在这里的意大利雨蛙、欧洲绿啄木鸟、青脚鹬以及白尾鹞,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再说一次,韩易不是一个亲近大自然的人,钢铁森林能给他带来的舒适与满足感,真正的森林永远也给不了。但即使是这样一个全身心拥抱现代文明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光从宜居程度上来说,十个洛杉矶,也追不上一个科莫湖。
在这里,万事万物都欣欣向荣地,完全平等地,真真正正地活着。
难怪乔治-克鲁尼这样的好莱坞浪子,也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奇妙极了。”韩易不禁轻声慨叹。
“您指哪方面?”安托万-嘉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