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越泽眉眼上扬,目光又扫了扫护着慕容宏的侍卫:“还有他们。”
慕容宏深呼吸:“放下武器!”
贺越泽示意他的属下去擒拿慕容宏。
只要能制住慕容宏,等着三皇子的援兵到来,他会杀光在场的所有人。
事情的“真相”是由活到最后的人来书写的。
最终一切还是会如他策划的那般,他是不惧强权、为武林讨公道的大英雄,他将继承贺宜山的一切,名声、地位、权利与荣耀。
在武器相继落地的声音里,卓素心目光不离看都不看她的贺越泽,眼里是大火燃尽的灰,她说:“我认输,给我解穴,我要杀了他。”
她素来性子烈,当初能抛下所有离开南疆跟他到了水土不服的阳城,今日冷了心,就不可能再与他和好如初。
他想要什么,她便摧毁什么。
他觉得她的性命不重要,她便拉他一起死。
她不会让他死在贺宜山或是慕容宏等人的手里,他的命,是她的。
洪正德解开了卓素心的穴。
她抢过姜云音手中的匕首,直抵自己的心脏,再次冲贺越泽喊道:“贺越泽,我现在控不了‘傀儡蛊’,于你无用,但我的生死,绝不会与你无关!”
贺越泽仍没当一回事,他置若罔闻,注意力和目光全部在慕容宏身上。
只要擒住了慕容宏,这些侍卫就不敢造次。
他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了。
卓素心的心终于死了个彻底,她盯着贺越泽,没有犹豫的扬手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口。
姜云音没想到她会如此刚烈,下意识的伸手扶了她一把。
而那匕首仿佛扎进的是贺越泽的胸口一般,他身子一晃,踉跄了下,心脏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没法再掌控慕容晴,竟直接半跪在地。
他愕然抬首看向卓素心,对上她一直在等他回首的双眼。
卓素心眼里是滔天的恨意,她说:“贺越泽啊贺越泽,你说要与我生死与共,我可是当真了的。”
贺越泽慌了:“你做了什么……?”
“成婚那日,我便与你中下了‘同心蛊’……”卓素心回道:“蛊虫就是比男人的嘴来得实在,‘同心蛊’可是真正的同心同命。”
她嘴角渗血,却扬唇笑了:“夫君啊,你的命,可在我手里。”
“素心……”贺越泽满脸惶恐,无措朝她半跪半爬的靠近,“你冷静点,你听我说……”
“后悔了?晚了,”卓素心眼神凶狠决绝,“贺越泽,我要你死!”
语罢,她双目充血的瞪着贺越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拔出心间的匕首,又狠狠戳下,仿佛扎的不是自己的心,而是他的心。
这一击,让贺越泽失去爬行的力气,跪倒在原地。
场面局势瞬间转移,慕容宏和侍卫都朝窒息无力的慕容晴跑去。
而贺宜山颤颤巍巍走向贺越泽。
贺越泽口吐鲜血,仰头看向贺宜山,惊恐无力道:“父亲……救救我……”
可贺宜山却拖着油尽灯枯的身体,抬手运功。
贺越泽已没有逃脱力气,他浑身发颤,不甘心的喃语道:“为什么……”
父子一场,贺宜山知道他未说全的问题是什么,他咳嗽了声,俯身回答:“我无意让你继任阳城城主之位,是不想你再卷入权势的争夺,乱世之下,我不求你有大作为,只求你平安顺遂,你不该……不该啊……我愧对武林,了结了你,我自会去黄泉下向你母亲赔罪……”
他抬掌劈向贺越泽的天灵盖,如他所言,亲手诛杀孽子。
这耗尽了他最后的功力,他亦口喷鲜血,原地倒在了贺越泽的身旁。
卓素心这才收回目光,心满意足的笑了,她抬首看向姜云音,鲜血没过她的唇齿往外涌,她一张嘴,便是触目惊心的红。
她说:“我卓素心愿赌服输……我死了,‘傀儡蛊’方解……我未失言……”
姜云音抿唇,伸手帮卓素心理了理鬓角的发,算是回应与告别。
卓素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令她唏嘘,可她也清楚,卓素心身上有很多人命,她并不无辜。
自戕已是她最圆满的结局。
姜云音放下没了气息的卓素心,环顾四周。
遍地尸首,没剩几个活口。
这一战,便不是玉石俱焚也是两败俱伤。
而这时,数道黑影自屋檐飞身而下。
有人惊呼道:“不好,碎星堂的人来了!”
在一众惊慌失措里,唯有姜云音淡然自若,她甚至扬了扬唇。
……又想像五峰山那样,来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惜啊,这次她没打算为他人作嫁衣裳。
……她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