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晌午,勤政殿忽然送来一封贺玄卿发来的信。
往常这样的外州领兵大将的急信,都是不经中书省中转、直接送到李存德面前的——恰如陆澄那封替陆焕求官的信。
但近几个月来,李存德沉迷于玉美人的温柔乡,于朝政颇有颓意,这样的信也就改送给太子李允琛了。
孟遇安在一旁侍墨,注意到李允琛拆信时的脸色很不好。
这也难怪,数月前贺玄卿率七万大军出镇淮阴,意在震慑和防备荆州陆澄。
几个月下来,荆州那边倒也平静,李允琛一颗忧患之心也逐渐淡了下来。
可今天突然收到淮阴的来信,霎时又重新让李允琛提起了十二分紧张。
李允琛看着信,最开始阴沉焦虑的脸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宇间郁结的沉思。
孟遇安察言观色,谨慎问道:“需不需要卑职去把中庶子和中舍人请来?”
李允琛抬手轻摆,沉声静气道:“不必。”
他将信一点一点团成团,攥在手心里,站起身离开桌案,开始在殿前踱步。
孟遇安跟随在李允琛身后,保持着几步的距离,这样既可以随时听候差遣,也没有窥探主上秘密的嫌疑。
“你是陆家出来的,那你对贺家有多少了解呢?”李允琛突然发问。
孟遇安见问,遂实言相告:“卑职对贺家所知不多,但愿为骠骑将军和虎贲中郎将担保。”
李允琛饶有兴趣:“你担保什么?”
孟遇安镇定答道:“卑职担保贺家父子都是忠君爱国的忠臣良将,更不会为了一己权欲私利而妄动干戈。”
李允琛睨着孟遇安,皮笑肉不笑道:“兹事体大,你怎么担保得了?”
孟遇安答:“殿下曾云‘用人不疑’,想来对贺家父子也是如此。卑职拜服陛下和殿下的用人之明,故而有信心作此担保。”
与执掌大权的人打交道,恰似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是半分都错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