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轻轻翻阅着案头的书,很薄的一个册子,却少了两头封皮,细看内容是本道家典籍,原该是很厚重的,被她从中撕了一截下来单看,边缘都让宫婢修建得整齐平滑,乍看倒看不出异样来。
她翻了几页便有些倦。这时身旁婢子恰巧传进一句消息来:“贵主,那位不知真假的沈使君今日已到长安,慧清师父也一道回来了。”
“噢,慧清?”太平像是没听苏令瑜这个人似的,连眼也没抬一下,“去给他递个话,叫他没事就来皇宫同我禀一禀事,到底将来是要在大娘娘面前得用的人,少那么忸忸怩怩的,办点什么事都要三催四请。”
婢女却道:“贵主,他这回已在殿外候着了,就等贵主召见。”
太平翻书的手一顿,此时窗外的光透着纸页一照,这一顿之下便衬得她指尖莹白如玉。她细细思索了片刻,道:“叫他进来吧。”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
慧清受召入内,他已重新换好一身雪白绣金的僧衣,眉目庄重,恭敬行礼又透着一股子不卑不亢的味,非常硬头颈。太平笑了笑,把书册轻轻撂下,“我听通传说你在外头候着,还在疑心是不是真的,等见了你这副样子,却知道绝对是你没别人了,假货没这劲劲的样子。”
她一番话说得不怎么严肃,听得慧清难受,他只得把眉目绷得很近,不接太平的话茬,一丝不苟地道:“回到皇城,自是要第一时间见过贵主和娘娘。”
“就不用你这么劳烦了,娘那边有我,你有什么事同我讲过便行。我倒好奇,什么事能让你主动入宫。”
太平这话倒是认真的,虽然颇有些调侃的意思。
慧清这个人她虽没怎么见过,但毕竟在传闻之中,她十分“器重”他,这传闻总不至于空穴来风地把堂堂的公主跟一个不出山门的和尚连到一起。这其中是有些缘故的,太平确实很关注慧清。
没别的,主要是他是武媚二十年前微服出巡亲自抱回来的,从小就交到白鹤寺仔细培养着。慧清的身世有些说头,不过他既已出家,许多旧事也就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白鹤寺立寺的时间,几乎恰好就是他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