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我们是朱全忠大人的部下,是朝廷的军队。”
尚让朝着神秘人高呼,那人闻听问话,依然纹丝不动。
“奇怪...”尚让顿生狐疑,猜不出对方身份来意。马前小卒道:“将军别急,让我去瞧瞧。”
小卒快步跑向来人,直至马前突然扑地不起。尚让看得一惊,又叫左右前去打探,先后去了三五人,均莫名倒地不起。而来人兀自不前不退,横枪拦路。尚让军士见此,都不禁仓乱嘈杂起来,尚让越发焦急,额头渗出汗珠,心道:“这人枪法好快,杀人时我竟瞧不见他出手,究竟是谁派他来寻晦气?”
正思虑间,来人忽然策动胯下马,信步向这边走近。没了风沙遮眼,尚让和众士卒终于看清对方面容,但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险些坠下马来。
只见来人头带凤翅金盔,身披连环金甲,腰跨龙凤仪刀,体挂蜀锦红袍,火金枪横握在手,宝雕弓斜插足前,器宇轩昂、威风八面,正是右神策大将军——成可期。
成可期马上大叫:“反贼尚让!天兵在此!还不受降!”
尚让顾左右而惊骇,心以为成可期早在潼关大战时即死于乱军之中,想不到风水轮流转,今又在此撞见,然自己当年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齐军统帅,率领数十万威武之师,横扫潼关之敌如摧枯拉朽,而现如今变身丧家之犬寄人篱下,天意造化何其弄人。
“成大将军,尚让已然归顺朝廷,现你我已经同殿为臣,望将军勿计较往日恩怨...”尚让马上抱拳,言辞极其恳切。
“呸!逆贼!还不下马受降!”成可期全然不顾,只是厉声喝叱。
“好,好,我下马,我投降。”尚让一面谦喏,一面翻下马,跪在地上,不住地好言安抚。
突然,铮的一声,火金枪飞插过来,嵌入尚让身前三尺之地。尚让惊得一个咧斜,瘫坐在地。再看成可期缓缓拔出仪刀,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神策军兄弟们,你们埋骨于此,看我为你们报仇雪恨!”成可期默念了几声,眼神示意尚让捡起火金枪应战。尚让踌躇不定,虽然自己人多势众不惧他单枪匹马,但成可期是唐廷大将,自己刚来投诚,万般吃罪不起。于是强压了压怒火,朗声答道:“成将军,彼时各位其主,若有冒犯,也是战场常事,何必苦苦相逼?”
成可期道:“我今天不是以大将军的身份来杀你,而是要替我死去的兄弟来取你等性命!”
尚让脸皮一阵黄一阵白,咬牙愤懑道:“你既铁了心要与我为难,我这一众兄弟也不是伸着脖子教人随意杀的!”随即重返马背,抬高话音喊道:“弟兄们,送他下去和他的一帮鬼兄弟相聚。”
“杀!”
成可期率先大喊一声举刀杀来,单人独马却不失骑兵冲锋的威风。尚让的左右近卫挺刀迎战,神策刀所到之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成可期左劈右砍,如同剁瓜,登时砍死五六人。尚让脸上溅了血,气急败坏,催令军士向成可期聚拢乱杀。成可期操刀纵马,四下劈砍,如同猛虎斗群狼、真龙战恶蛟。
齐军虽有三千众,但此时军心涣散,各怀心思。有些人盼着战事平息,可以无罪返乡,有些人觉得既已投降朝廷,断不可再与成可期结怨。于是听从尚让命令上前拼杀的,不过十之一二,其余人皆逡巡不前、踌躇观望。
尚让心焦,瞧准成可期忙于混战的间隙,夺过弓箭暗射成可期,一记雕翎箭出,射中成可期左肩,成可期似不知痛,兀自举刀挥砍。尚让于是又搭一箭,嘶鸣而出,又中成可期小腹。成可期咬牙应对,尚让觉其防范,乃策马围着战阵转灯般盘桓,待成可期不察时,伺机旁射暗箭。
成可期衣甲浸血、面无干处,浑身中箭不下十处,瞳色已呈猩红,嘶吼声如同惊兽,其状莫不骇人,其声莫不慑胆。马蹄下踩踏的尸身渐渐成一小堆,周遭齐军见了纷纷恐惧,不敢上前,静待其鲜血流尽而死。
忽然,一道红光乍现,成可期坐下马平空一跃,居然跳出垓心,径往尚让头上斩来。尚让猝不及防,急用弓臂阻挡。
咔嚓一声,弓臂被刀砍断,又伤及尚让颈肩。尚让匆忙之际失手乱抓,顺势把成可期扯下马来,金仪刀亦脱手坠落。二人翻滚在地,死命扭打。
若是单打独斗,成可期自是远胜尚让,但此时他身负重伤,血流如注,气力原不如初,尚让为了活命更是全力相博,如此一来,二人打得难分难解,不相伯仲。
“扣他箭创!扣他箭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