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蚺心思灵活,早摸透了李如意的心思,忙道:“姐姐误会了,礼单上的这些是我几个送给姐姐的,老祖宗那里,我们准备了长安皇宫制药房炼制的九转玉露丸,烦请姐姐转呈。”说着眼神示意贲翼,从怀中取出一个红木小盒,交给李如意。
李如意闻言转喜,嘴角微微露出一缕笑意,言辞也随和起来,屠蚺借机向李如意攀起交情,谈及周道然已死时,请托李如意适机向灵王说明贾延锋赤胆忠心,周道然潜逃之事是彭溪老祖从中设计,贾延锋绝无徇情之举,李如意见利欣喜,当即爽快答应。
至此,几人推说有其他事务,退出了白鹤堂。
路上,贲翼朗声怨道:“这个骚娘们,整日除了敲人竹杠,没别的本事。”贾延锋冷面道:“若被她耳目听去,你就有机会见识她的本事了。”贲翼哼了声,浑然不以为意,“不就是个丫鬟头儿么,狐假虎威,坐在爷们头上拉屎!”屠蚺奸笑道:“要说教中各位堂主级别的人里,我最佩服的就是贲二哥,除了老祖宗和教主,谁都不放在眼里。”“哆!”贲翼立时瞪圆了眼,斥道:“闭上你的臭嘴!”
乍暖还寒的初春,冰河开解,万物复苏,城内城外盘踞的军马队伍,也渐渐地躁动起来。距离黄巢下令筹备粮草、放弃长安的军令已然过去了一个隆冬,大齐朝似乎从上到下,都逐渐地淡忘了这件事。或许,底层兵将实在想不明白,好不容易打下的长安城,为何又要转手送还给官军,难不成长安城中的美人不够能取悦齐王的龙心,使他依旧难忘关外老家粗手大脚的农家媳妇。
由于大军整个冬季的骚扰掠夺,城中百姓只敢在凌晨天蒙蒙亮的时候出门,早市也会在太阳初升到山顶时草草散场。嵇昀几日来因师叔亡故师父失踪整夜不安枕席,天明时才方睡着,老管家一早从西市买了些菜果回来,他刚到家,便激动不已地冲进内厅,向韦庄报告街面上瞧来的新鲜轶事。
“什么?你是说齐军撤走了?!”正在读书的韦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把书小心地合上,又询问了管家外面的具体情况,喜悦之情难以自制:“看来,黄贼还是惧怕杨复光的。”薛秦、嵇昀、萨迪娅听说了齐军撤退的消息,也是惊嘘连连,虽然萨迪娅为母报仇的机会暂时没有了,但齐军畏惧撤兵,朝廷收复失地,总体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韦庄带了钱,亲领着野南浔上街,声称要多买些酒食回来,好好地庆祝喜事。
于是韦府张灯结彩,倒比过年时还要喜庆热闹,到了晚饭时分,韦庄喝酒喝得兴起,大笔一挥,写下《忆昔》诗一首:
昔年曾向五陵游,子夜歌清月满楼。
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里不知秋。
西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号莫愁。
今日乱离俱是梦,夕阳唯见水东流!
野南浔粗俗不识几个字,追问嵇昀诗中的含义,解释了几次他都是一窍不通,便懒得再理他,野南浔遇冷,便只管大口大口地喝酒,不一会儿就喝得醉倒过去。这时候,欢庆饮宴的众人不知,在家门之外,杨复光的忠武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开进长安城里来。
原来,当黄巢乘坐驷马牵拉的金顶銮舆,出长安南门徐徐东去时,坐镇咸阳的杨复光早在第一时间得知了齐军动向。他和拓跋思恭、韩建、张造商议,众人都请求率军追击。杨复光自思齐军数十万,撤兵之举意图难测,便先派韩建带三千人远远地跟在齐军后面,侦查敌人动向,若是对方忽然折返,可随时回报消息。韩建接令去后,杨复光教拓跋思恭和张造率所部人马为前队,又命人去史德、兴平、九峰,调诸子和三镇守军助阵,分派停当后,他便亲统大军往长安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