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锡圣缓缓收起长剑:“回去告诉你们师父,我与她两不相欠了。”
阮璎璃本来心怀歉疚,即便被人用剑指着,也没有丝毫抗辩,但听到白锡圣这般话,腾然生出来一股怒火,正色道:“璎璃犯了错自然一人承担,师父为了救杨大叔,在孤岛闭关八年,整日埋头制药,这份深情还希望公子你不要辜负!”
“你闭嘴!”白锡圣愤然提剑,这一次,阮璎璃非但不闪不避,反而微微向剑尖凑近了几分。
嵇昀在一旁听着,对其中隐情也明白了七八分:“想必是这位灵珑仙子爱慕着白锡圣,才会不计代价的给杨大叔治病,可惜,遇上他这个刻薄寡恩、心如铁石的人...”白锡圣与阮璎璃怒目相视,冲突一触即发。
杨楮伸出竹笛,使个戳点的功夫,将黑玉夔龙剑瞬时弹飞,杨楮摆手示意,将二美打发了去,然后训斥白锡圣不识好歹。任凭杨楮如何絮叨责怪,白锡圣始终面无一色,只顾着往桌上摆着馒头青菜,又从溪边竹篓里掏出两条肥鱼,架火烤了。
白锡圣的一言不发,使杨楮自觉骂得劳累,转头对嵇昀道:“就是这样子,急起来十头牛都拉不住,闷下来活活变成了豆包枕头。”
嵇昀在两人中间尴尬得只知陪笑,心里庆幸道:“好在师父不爱唠叨,若我是白大哥,非得被逼疯不可...”
“吃饭吧。”白锡圣将烤熟的鱼摆上餐桌,兀自坐下吃了起来。”
杨楮教嵇昀留下一起吃饭,饭间,白锡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玉玺被盗的消息。嵇昀大吃一惊,反是杨楮的反应大相径庭,枯干的脸上硬生生挤出两道笑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本来期望这些莽夫为了传国玉玺打得头破血流。看来有些人剑走偏锋,豪夺不成便改用巧取了。但凡是人都逃不出一个‘贪’字,这场祸乱终究是避不了的。”
嵇昀回想起前夜左枢殿中闪烁的灯光,暗暗叫糟,玉玺失窃在清玄观,群豪必然要找乾元门讨说法。
“不行,我得回去,告诉他们这件事其实是黑衣神秘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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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昀把没吃完的馒头放入衣襟,向杨白二人匆匆辞行。
“我见过偷玉玺的人,就是在后山上要杀我的大恶人。”
从白锡圣口中嵇昀又得知现场发现了十三太保和孙伯仲的痕迹,这使他不免怔住。
“不可能,十三太保和李家兄妹早就下山去了,而那黑衣人也并不胖。”
杨楮嗤道:“折而复返才能不使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沙陀和唐朝若即若离,玉玺教他们夺去正好坐实了分庭抗礼的野心,田令孜对玉玺痴迷了半生,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想到这里,杨楮神情显得得意。
嵇昀把他的变化瞧在眼里,心想:“杨大叔把传国玉玺献出来,难不成就是为了引起天下大乱,从而报复田令孜?可姓田的不过是个宦官,为了找他报仇何至于大费周章...”
这时候,杨楮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天边,不急不缓地念叨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让他们李家人也尝尝,国破家亡的滋味...”
嵇昀恍惚间想明白了,杨楮这是想要报复大唐皇室,也对,李渊家族抢了大隋朝的江山,杨楮身为前朝遗旧,自然对李家人恨之入骨。
见到杨楮呆呆地出神,白锡圣面无表情地兀自吃饭,嵇昀一时觉得,眼前这对父子着实有些可怜,多年来的内心被血海深仇所占据,父亲是千载难有的天才却疾病缠身,未老先衰,儿子生得俊俏却暴戾乖张,孤傲冷漠。
辞别杨白,嵇昀沿溪而行。附近都是密林沟壑,走出好远也寻不见回山的道路,只好在林间穿行。
“嘶啦撕拉——”
忽然听到一阵脚步疾驰,身后树丛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