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良玉附和一声,又道:“最新的消息是,陛下派山阳侯领一万余京营将士前往成州,督促织经司详查和侯玉案有关联的成州官员,同时尝试和沙州七部修复关系。”
“终究要走到这一步了。”
厉天润语调平静,其实在先前天子用密旨调飞羽营南下的时候,他便大致猜到京中的局势。
厉良玉知晓此中内情,略显担忧地说道:“父亲,京中若是生乱,光凭妹妹的飞羽营恐怕力有不逮。”
厉天润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看问题还不够全面。京军不是铁板一块,否则陛下怎会推动改制?或许有人会狗急跳墙,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敢冒着抄家灭族的风险走上那条路。其实陛下询问过我的看法,我没有反对,因为有些事拖得越久越麻烦,快刀斩乱麻不失为一条上策。”
厉良玉恭敬地听着,想了想问道:“既然如此,靖州军是否需要……”
厉天润打断他的话头,沉稳地说道:“陛下不会打无准备的仗。对了,为免冰雪那孩子分心,你莫要将为父的病情告知她,薛神医既然说今岁无忧,为父的病情便不会突然之间恶化。”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厉天润的神情却极其平静且从容,仿佛是在讲述一件毫不相干的琐事。
厉良玉低下头,应道:“是,父亲。”
厉天润稍稍歇息,随后微微闭上双眼道:“秋天已至,强敌不远矣,靖州军当然要坚守在自己的阵地上。传令各军主将,本督将在蒙山城召开军议,让他们尽快赶来。”
“遵令!”
厉良玉肃然一礼。
……
永嘉南城,翠玉坊。
一座青烟袅袅的侯爵府邸之内,两位中年男人坐在守卫森严的内书房中,气氛颇为凝重。
“我早就说过,陛下不会收手!”
上将军王晏面色阴冷,语调满含怒意。
坐在他对面的枢密使郭从义端着茶盏,不紧不慢地说道:“且消消气。”
王晏沉声道:“眼下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局势,你居然还有闲情品茶。老郭,不是我非要挑你的刺,你做了近十年枢密使,当初的胆气全都不见了。那天在枢密院大门前,你若强硬地将陆沉压下去,陛下又怎会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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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从义将茶盏放下,苦笑道:“如何压下去?虽说那一千骑兵驻扎在城内,但是没有天子的旨意没有枢密院的军令,陆沉就敢以亲卫营的名义随意调动他们,事后陛下根本没提过此事。伱我皆知,陆沉如今就是陛下手中的一把刀,虽说这把刀有可能伤到自身,但是陛下绝对不容许这把刀折在我们的手里。三皇子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又极得许皇后的偏爱,结果如何?他被除爵囚禁,还在王府门前挨了陆沉一记老拳。”
这两位军方巨擘性情截然不同。
郭从义圆滑自如,必要时连唾面自干都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