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李。”
宋云说完这三个字便闭口不言,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
李姓自古以来便是大姓,世代皆有青史留名之人,对于齐国而言更加非同一般。
李乃国姓。
宋云这般故弄玄虚,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南边的皇城,继而生出诚惶诚恐的情绪,显然这就是他想达到的效果。
但是这种手段对于陆沉来说无疑是小儿科。
他装出茫然不解的神态,扮演着一个来自边疆、没有见过世面、只在军事上有些天分的单纯武将,老老实实地问道:“哪个李?叫什么?我对京城一无所知,宋兄就不要卖关子了。”
宋云神色古怪地盯着他,问道:“校尉当真不知?”
他伸出食指朝着头顶指了指。
陆沉想了想,旋即醒悟过来,“噢”了一声。
宋云暗道这边疆来的武将果真是死脑筋,换做任何一个在京城讨生活的青皮无赖,但凡听到“他姓李”这三个字都能马上反应过来,继而如鹌鹑一般乖巧。
他当然不会将这份轻视摆在脸上,淡淡一笑道:“所以陆校尉应该明白,在下能拿到你住处的信息,不单单是因为在下和胡大少爷的交情,而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当然了,真正想见你的人身份太过尊贵,不方便直接相请,所以让在下代为出面。”
陆沉放下茶盏,肃然起敬:“原来宋兄是受陛下的旨意前来,方才失敬之处还请恕罪。”
宋云准备好的说辞悉数堵在嗓子眼。
他怔怔地望着对面的年轻武将,心想边疆来的人都这样单纯?
那边厢陆沉仍然有些不解地说道:“不知陛下有何喻示,请宋兄明言。”
宋云略显无奈地说道:“校尉慎言,陛下若想见你肯定会直接召见,此事实与陛下无关。”
陆沉当然知道天子不会这么无聊,虽说他在广陵的时候便了解过京城的暗流涌动,但终究离得有些远,仿若雾里看花水中观月,远不如亲身来此看得清楚明白。
因此他才有闲心陪这位假模假样的读书人演戏,为的只是从他口中套话。
他的神情看起来颇为懵懂,随即微微皱眉道:“可是宋兄方才说派伱来的人姓李,又是上面的人,不是陛下还能是谁?宋兄,我是第一次进京,对这里称得上是两眼一抹黑,你不妨直言相告,不必再拐弯抹角。”
宋云倒是知道边军武将性情耿直,比如那位厉大都督的掌上明珠,两年前第一次进京就闹出一件大事,震动整座永嘉城。
对于南齐而言,女官是极其稀有的存在,不比景朝司空见惯,因此厉冰雪这样英姿飒爽的女将实属罕见。
那年她初次进京,一位在永嘉城里极有名气的权贵子弟仗着自家的权势,想结交这位年仅十七岁就在战场上扬名的女将。
或许是言语中不太恭敬,他被厉冰雪一脚踹出去一丈多远,在床上躺了两个月。
厉冰雪没有受到任何处罚,反倒是对京中年轻纨绔一贯宽容温厚的天子大发雷霆,直接明发圣旨训诫于他,于是这名纨绔在伤愈之后又被其父狠狠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