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段作章目光沉凝,不断在近处的厮杀和远处的骑兵对决之间移动。
城门之内,刘统钊和宁雍各领一千五百精锐步卒,耐心而又焦急地等待着。
将士们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睛死死盯着紧闭的城门。
瓮城以外,陆沉率领后备军骑兵顺利突入景军前阵,对方的阻截不算特别顽强,这让旁边的林溪起了疑心。
从过往的历史来看,景军步卒虽然不比他们的骑兵声名显赫,但也是非常强悍的军队。
“师弟!”林溪靠近一些,一边挥动着斩马刀一边高声喊道。
陆沉仿佛知道她在担心何事,言简意赅地说道:“师姐,再等等。”
林溪没有再问,战场上也容不得她刨根问底,当即收敛心神应对面前的厮杀。
陆沉有意压制着队伍前进的速度,虽然这一路冲来很顺利。景军步卒似乎没有做好应对骑兵冲击的准备,但他依旧没有一头扎进去,反而利用对方防线较为松散的弱点,转而向西面扩大战果。
远处战车之上,秦淳注意到齐军骑兵的动向,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在对方骑兵出城的那一刻,他便猜到广陵军主将的心思,无非是想借着援兵到达、景军慌乱的机会谋求更大的胜果。
因此他才故意命前阵刻意松动,给对方骑兵一个冲进来的机会,甚至下一步他还准备让对方直冲中军,如此便可营造出景军将要溃乱的假象,引诱广陵军的主力步卒出来。
倘若对方不上当,他就吃掉冲进来的千余骑兵,然后再回头去收拾靖州骑兵。
只是这千余骑兵竟然能按耐得住,没有火急火燎地一直往里冲,反而在阵地边缘纠缠不休。
便在这时,一名武将忽地大声道:“将军,那支骑兵冲了过来!”
秦淳下意识地望向陆沉率领的后备军,发现对方并未改变方向往中军杀来,下一刻他猛然反应过来,扭头望向战场的东面,神色头一次变得凝重。
广阔平坦的大地上,桑迈再度领着骑兵变向,欲采取放风筝的战术遛着靖州骑兵。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没有跟来。
从切入战场到现在,除去最开始硬碰硬压制住凶悍的景朝骑兵之外,厉冰雪的心思始终有一半放在远方的广陵城,同时指挥飞羽营不紧不慢地追赶着对方两千骑。
如果桑迈以前和飞羽营交过手,肯定不会如此托大,而是老老实实地守在步卒大阵的侧翼。
靖州不像淮州,依靠盘龙关和来安防线就能将敌人拒之门外。
以平阳城为核心的条形防线上,任意一处都可能遭受北燕游骑的袭扰,因此早在十多年前厉天润便在着手打造一支精锐的游骑军,这便是飞羽营的雏形。
飞羽营明面上主要负责刺探军情,驱赶北边派出的哨探,同时他们还肩负着以小股精锐的方式突袭对方腹地的任务。
简而言之,飞羽营是靖州都督府耗费无数人力财力培养出来的精锐骑兵。
平时他们化整为零探查情报,战时则可聚拢起来形成一支陷阵破敌的利器。
莫说实力要差一些的景军步卒,便是面对庆聿恭麾下最强大的骑兵夏山军,只要兵力相差不大,飞羽营也有一战之力。
在厉冰雪的掌控下,飞羽营并未爆发出最强的实力,才会给桑迈一种自己能从容且战且退的错觉。
当广陵西门打开、陆沉率领千余人出城的时候,厉冰雪便注意到这一幕,同时眼中泛起一抹奇异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