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在军需部门的职务是表哥皮埃尔·达鲁伯爵替他谋来的,但是司汤达本人在军需部门干得其实还不错。在拿破仑的一生之耻莫斯科大撤退中,担任军需官的司汤达表现的异常冷静与镇定。
小主,
但值得注意的一点是,司汤达自称1814年拿破仑退位后,自己婉拒了复辟的波旁王朝给他提供的重要职位,这一点与维多克手中的官方文件并不吻合。
在官方记录文件中,司汤达非但没有拒绝什么职位,反而还在第一时间就背叛了拿破仑,立马向复辟的路易十八宣誓效忠。
他之所以后来没有继续留在法国,只是因为路易十八并没有瞧上他。
而司汤达离开巴黎前往米兰的时候,他身上其实攒了不少钱,毕竟这家伙在军需处这样的油水部门任职多年,没点积蓄是不可能的。
至于他为什么后来会在米兰穷困潦倒,那就不得不提到司汤达先生失败的创作生涯和他一如既往糟糕的感情线了。
在《红与黑》之前,司汤达就已经出版过不少专着。其中最成功的一本是1822年出版的《论爱情》。
这本书成功到了什么程度呢?
根据维多克的缜密调查,《论爱情》出版十年一共卖了17本。
而这十七本当中的一本,已经随维多克的书信一起寄到了亚瑟的手里。
不过虽然出版销量惨淡,但是司汤达先生却并没有降低自己的消费水平。
他刚到米兰,一位他在米兰的老情人便同他闹起了别扭。
那位夫人告诉司汤达,她的丈夫很嫉妒自己与司汤达的关系,她希望对方离开米兰,两者一刀两断。
而司汤达为了证明自己,一口气便给了老情人三千法郎去旅行。
之后,司汤达还收买了夫人身边的女仆,希望她能帮自己说说好话。
结果女仆却告诉司汤达,其实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夫人的丈夫压根就不嫉妒这些事,夫人之所以那么说,是怕司汤达撞见她的几位新欢。
不信邪的司汤达当天晚上便在女仆的安排下躲进了夫人一间乡下临时居所的衣柜里,隔着钥匙孔亲眼确认了女方对他耍的阴谋诡计。
当亚瑟看到这里时,他几乎已经在脑海里构想出维多克那张绷不住的笑脸了。
“想要从这位先生嘴里套话,请他喝酒就行了。只要喝到了位置,他什么话都能告诉你。不要被他那副矜持的外表骗了,这家伙和他作品里的于连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他没有于连那张帅脸,也没有可以豁出一切的勇气。虽然我还没有确切证据,不过我听说他曾经试图勾引他的嫂子,就是那位帮他谋了军需官职位的表哥达鲁伯爵的妻子。遗憾的是,他公式做题失败了。
对了,从思想上来说,司汤达先生很憎恶教权主义。但他在米兰的时候,一直是在帮教皇做事。教皇派他去里雅斯特领事馆做事,但由于他支持自由派,而且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所以控制当地的奥地利人不愿意接纳他。这位先生一气之下便跑回了巴黎,打算重新捡起他的笔,继续做他那个大剧作家的梦。
如果你能把这位先生留在伦敦,保安部乐意之至。虽然他在巴黎对我们的工作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但是他那张嘴巴实在是太烦人。我知道他没有革命的胆子,但是他很喜欢和革命派交往,这就弄得我们不得不派人去对他进行监控。我在信中已经把控制他的方法全都告诉你了,该怎么选择是你的事。
最后,我亲爱的朋友,看在我给你行了这么多方便的份上,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仲马先生和波拿巴家的小子放回巴黎。如果你们一定要放,请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最好还能附上他们的登陆法兰西的时间和地点,我这边会派车去接。”
亚瑟还在思索着该如何处理司汤达的问题,他刚回过神,便看见这家伙已经单膝跪地向路易大表忠心行吻手礼了。
“我……我真的没想到,在伦敦居然能够看见您。法兰西远离拿破仑的荣光久矣,您不知道,在巴黎有多少人无时无刻的不在思念着由您这样最纯正的波拿巴来带领法兰西继续前进。”
红魔鬼望着满脸激动却不夹杂半点感情的司汤达,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我今天可算是看见于连本尊了,亚瑟,你可要多向他学着点。”
亚瑟并没有搭理红魔鬼,他只是瞥了眼受宠若惊的路易,随后点燃烟斗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并没有兴趣参与这样的滑稽戏,虽然他偶尔也会这么干,但是见到一个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些不舒服。
不过司汤达的经历对他倒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这可以让亚瑟更加看清法国大革命的细微之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一切都变了,但又好像都没变,就是单纯的换了拨人而已。
口号好听当然重要,但只要价格到位,不论是共和派还是波拿巴派,大部分人都可以灵活转换阵营。
像是大仲马这样一根筋的家伙,反倒成了极少数了。
他靠在墙边低头抽着烟,想要一个人静静,但是还不等他把思绪理的顺畅,便看见视线中多了一抹白裙。
亚瑟下意识的摘下烟斗准备掐灭,但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便听见对方开口道:“黑斯廷斯先生,您不必在意这些,我没有那么讨厌烟草的味道。我可能和大部分女人不一样,我闻着烟味只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