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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一想到这里,眉头就禁不住皱紧。
托着高脚杯的红魔鬼见他这副模样,只是搭着他的肩膀嘲讽道:“亚瑟,怎么了?你对于这种案件,不是一向秉持着严查到底的态度吗?难道就因为符合你的利益,你就想要放他一马了?喔,或者我应该说的更文雅一点,我应该说,伱动了惜才之心,你看待哈德卡斯尔就像是我看待你。”
亚瑟敲了敲烟斗叩出烟灰,他自嘲似的笑了笑:“阿加雷斯,你用不着这么阴阳怪气。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在大部分情况下,我只是条法律的走狗。我现在只是在考虑要不要冲哈德卡斯尔下口。”
“喔……我亲爱的亚瑟,你为什么要这么贬低自己?”
阿加雷斯笑容灿烂:“反正都是要当狗的,干嘛不替我当狗呢?做法律的狗,可不如做魔鬼的狗活的舒服。”
“是吗?”亚瑟嘬了口烟:“替你做狗我岂不是连埃尔德都不如了?最起码他想的是做夫人们的狗,而且还是散养的。”
阿加雷斯只是撇嘴:“得了吧,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过你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变得更聪明了,因为我已经好久没听到你大谈那套法律的正义性了。看来在伦敦大学的学习确实对你起到了帮助,你终于开始明白法律和道德是两码事了。”
“是啊!”
亚瑟喷出一口烟:“奥斯汀教授的《法理学讲义》对我起到了很大帮助,法律是法律,道德是道德,违法的人不一定不道德,不道德的人也不一定违反法律。我以前认为奥斯汀教授是在信口开河,所以在大学的时候,我才经常和他在讲座上抬杠。
但是在苏格兰场干了这么久,我一回头才发现,他说的全是对的。法律的本质是强制性,只要你能把别人送去澳大利亚、关进监狱或者挂到绞刑架上,那哪怕你规定秃顶是犯罪,这条无厘头的规定也可以是法律。
而奥斯汀教授研究的就是这些法律本身,他不考虑什么道德不道德,他只关心这些既定事实。也正是因为伦敦大学的教授们都秉持着务实的功利主义态度,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他们冷酷的像是一只不开化的野兽。
但是实际上,他们不是不明白道德、底线之类的事情,甚至于很多符合基本道德的理念还是他们提出的。可是从治学的角度来说,在一个到处都是突破底线的社会里,还继续抱着那些不存在的事情研究,绝对称不上是明智的。”
红魔鬼品了口酒:“那你觉得哈德卡斯尔算是突破底线了吗?”
亚瑟一耸肩:“我不知道,底线的概念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不同的。但是我知道一点,对于目前不列颠的大部分人来说,无论是高标准的宗教界,还是一般人,又或者不列颠的医学界本身,哈德卡斯尔确实越界了。
如果《柳叶刀》知道他这份论文使用了非法尸体,别说刊发文章了,他们还会将这件事捅出去。《柳叶刀》的创始人托马斯·威克利先生可是亲自主导了伦敦杀人盗尸案的医学委员会调查工作,他对这种令全体医学界同僚蒙羞的行为深恶痛绝。”
红魔鬼闻言只是摇头,他托着酒杯问道:“亚瑟,你在说什么呢?我和你聊得可不是不列颠的大众,我问的是你,你的底线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奥斯汀教授说的很对,法律的本质是强制性。而现在,强制性就掌握在你的手里。”
亚瑟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他考虑了良久,这才从沙发上起身,拉开了会客室的大门。
守卫在门前的仆人见他出来了,赶忙问了句:“黑斯廷斯先生,您……”
亚瑟抬手示意他打住:“刚才跟着哈德卡斯尔先生来的那个药剂师学徒呢?”
“我在这里。”站在走廊里背着小挎包的斯诺举起了手:“先生,您找我有事吗?”
亚瑟冲他招了招手:“你进来一下,我有事要问你。”
斯诺战战兢兢的跟着亚瑟走进了会客室,局促不安的坐在沙发上,从他的表情也能看出,小伙子对于刚刚目睹的一切不是很淡定。
亚瑟见状只是安抚道:“别担心,无论结果如何,这都和你没有关系。哪怕哈德卡斯尔因为这事被吊销了行医资格,也不会影响到你的前途,你只要如实把你的所见所闻告知我就行了。”
虽然亚瑟这么说,但和亚瑟一样从约克乡下走出的年轻小伙儿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利物浦卫生委员会的委员们,也是当地声望最高的医生们几乎将自己的老师团团围住,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要不是旁边有人劝住,哈德卡斯尔今天肯定躲不过一顿好打。
不止如此,就连在旁边看戏的围观群众,也全是利物浦当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知道他们以后到底会怎么看待自己这个污点医生的学生?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有可能也因此被一起葬送,甚至于失去前往医学院校进修的资格,斯诺的嘴唇就止不住的发抖。
人这一辈子,能改变命运的机会并不多。
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