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轻轻摇头笑道:“一滴应该就足够了,不是我吝啬,而是这‘血’确实有毒。”
舞台上雾气再度弥漫,亚瑟转过身迈着步子消失在了烟幕之中。
而随着脚步声一同响起的,还有那观众们期盼已久的悦耳音符。
舞台上刮过一阵风,带着乐谱的纸张翻动,上面只写着今晚肖邦演奏的第一首曲目——《降e大调夜曲》。
晚风吹拂在阿斯特里圆形剧场之中,悠扬的旋律明明是从右手声部进入,柔和的演奏,难以形容的流畅,一切的一切就像是在呼唤着夏夜的晚风。
这样柔和优雅的乐曲声落入观众的耳朵里,就好像有一双双轻柔的手臂拂过他们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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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因为决斗而血脉贲张的大伙儿瞬间陷入了一片对于乡土夏夜的追忆之中,而那些奔着今晚钢琴首演而来的黑斯廷斯支持者们则更多表露出了震惊的情绪。
以《钟》作为代表作的亚瑟向来是以狂浪的演出形式而闻名于伦敦各大演奏会的,然而今天他却谱写出了这首与他个人风格截然相反的曲目。
甚至连坐在观众席前排担忧着亚瑟生命安危的爱乐协会会长莫谢莱斯也听得有些失神。
他闭上眼睛品味着音符中的味道,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纯粹、静谧、清澈却也细腻,忘记烦恼,忘记忧伤,忘记自己还躺在公寓的小床上,他是在说话吗?如果说莫扎特是平静池塘,那这就是一汪傍晚月光下的湖泊。这真的是亚瑟·黑斯廷斯的作品吗?他是一个如此细腻的人?或许,是我对他的了解少了。”
早已知晓真相的门德尔松则倚靠在通道门边,望着那道在黑暗中折跃于琴键上的手臂,杰出如他也不禁有些妒忌的哀笑道:“真是不幸,又真是万幸啊!伦敦又出现了一位杰出如此的人物。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得认真考虑要不要再去巴黎交流了。或许将来我应该在这定居?李斯特和肖邦,到底谁更能诠释浪漫主义之道呢?”
急匆匆赶下台阶的大仲马等人听见这道乐声也情不自禁的放慢了脚步,等到他们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前方不远处地角落里,正燃着一根烟斗。
大仲马惊讶的望着眼前看起来并无大碍的亚瑟,忍不住惊讶道:“亚瑟,你……”
亚瑟悠悠的吐出了一口烟幕,轻轻地冲着两位朋友摇了摇手指,他压低嗓音笑着说道:“这确实是一位天才不是吗?”
“你没受伤?”
亚瑟闻言只是笑了笑,他捋了捋头发开口道:“天才钢琴手的名号马上就要换人了,如果你们是问这个的话,我确实有些受伤。”
迪斯雷利四处张望:“那伯特兰先生呢?”
亚瑟抽了口烟:“伯特兰先生应该已经拿钱回公寓了,今天这场确实辛苦他了。不过总体上来说,这钱还是花的很值得。”
“所以说,你收买了他?”迪斯雷利一拍脑袋道:“该死!我早该想到的。不过……伯特兰的价钱应该不便宜吧?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波兰人垫场?这样你到底图个什么?”
亚瑟对此没有明说,他只是转而开口略微提醒了一下迪斯雷利:“本杰明,你马上就要选议员了。你打算拿出点什么议题,让你的选民欢呼呢?”
迪斯雷利闻言,骄傲的脑瓜立马转过了弯。
他知道,亚瑟说的是对波兰的援助问题。
在这一点上,他既能给辉格党难看,又能站住道义的制高点。而一位杰出波兰钢琴家的出现,无疑是让公众了解波兰的最佳方式。
迪斯雷利心中一喜,但转而他又开始担心起了亚瑟的处境。
他也隐晦的提了一句:“我今天看到帕麦斯顿子爵也来了,你觉得他会懂得欣赏钢琴吗?”
亚瑟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他拍了拍迪斯雷利的肩膀:“帕麦斯顿子爵不懂音乐没关系,墨尔本子爵和诺顿夫人欣赏就行,我前两天送了诺顿夫人两张包厢票,相信她会选择能让自己开心的男士前来的。”
大仲马也听明白了二者的黑话,法国胖子皱眉问道:“亚瑟,可你这么干冒的风险有些大了吧?墨尔本子爵会因为听到了几首令人欢愉的小曲儿便无条件的支持你吗?虽然我承认肖邦先生的曲子确实不是一般的小曲,但我也不认为它的曲子能蕴含迷倒一位利欲熏心政客的魔力。”
亚瑟轻轻摇头道:“亚历山大,你说得对,我当然不确定。”
“那你还干这种事情?”
亚瑟自顾自的给自己的手上缠了几圈绷带:“不是还有国王陛下在那里吗?”
迪斯雷利皱眉道:“国王陛下会掺和苏格兰场的人事任免?再说了,你难道能提前预知他今天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