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和行为上的尊重都可以是表演出来的,但杨翁子面对这样巨大的诱惑之下表现出来的尊重,便显得诚意满满,让他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杨翁子由心而发的尊重。
简单来说,他还真吃杨翁子这一套。
“哼,那便先学习,后拜师,反正你爹要是敢拒绝,老夫就把他安排去征讨那蛮荒的滇国和夜郎!”
王齮冷声放着狠话,堂堂一国上将军,如今大秦现役将军中资历最老、功绩最重的上将,却如小孩斗气般撒泼威胁,也是让人大跌眼镜,一众参将和胥吏都有些啧啧称奇。
“还在下面跪着干什么,滚上来看老夫指挥!”
似乎是注意到了其余人偷笑,王齮断喝一声,将气撒在了杨翁子身上。
“武安君擅长的,是如利钳般的攻势,正奇相合,包围穿插相结合,从而实现围歼的战法,可惜资质愚钝老夫没学全。”王齮追忆着往昔在武安君麾下担任副将的时光,感慨道,“但仅仅是穿插之法,便足以让老夫登入当世顶级名将的行列。”
言罢,王齮看着战场上的敌我态势,挥舞着令旗,一支五千人的秦军突骑从赵军军阵的薄弱处杀入,而突骑之后紧跟着一万穿着一件薄薄的皮甲的秦军步卒,从突骑撕开的口子杀入,而后一分为二,一左一右杀入了另两处赵军军阵的侧翼。
而无论这一万五千人杀向何处,身后都有秦军在短时间内跟上,占住了那一万五千人杀出的口子。
那一万五千人不断地穿插在赵军的一座座军阵中,屡次从侧翼和背后搅乱赵军的军阵。
赵军之所以能与秦军交锋,一是因为赵人悍勇的民风,一鼓作气之下能与秦军战成平手,二则是借助军阵之利,稳定住了战线。
新卒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往往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而事实上就连低级军官们都不知该如何作战,但在一座座军阵中,只需要听从那座军阵的中级军官的指挥便可。
然而那一万五千人的穿插和迂回,如同一条钻入了衣裙的游蛇,游走滑行根本抓不住,却又时刻能给你来一口狠的,赵军的一座座军阵在这支队伍的搅扰和袭击下被逐渐被搅乱乃至溃散,赵军的战斗力也逐渐萎靡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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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军的战线彻底崩溃,溃乱的赵国新卒们相互践踏,加之赵军夜间的视物能力差,溃败时慌乱之下误将袍泽当作敌军的人也不少。
而秦军则截然不同,秦军早已将餐饭制度改为一日三餐且三日一食肉,供给军中的蔬果也愈发多了,在营养补充方面远超赵军,夜盲的问题得到了普遍性的改善,至少不至于在近距离下还能将袍泽当成敌军。
一夜厮杀下来,秦军损兵两千余人,而赵军折损近两万,其中不少都是死在自己人的脚下和兵戈下。
若非王齮不愿大军继续冒险夜战,赵军的损失至少还要再添上一两万。
但考虑到赵军身后还有屠睢、冯毋择、涉间、桓齮四人所率的十万秦军的追赶,只要等到两方二十万人马会合,便可将赵军围歼于此,因此王齮认为根本没必要白白浪费士卒的性命去拼那两三日的时间,放弃了继续追击扩大战果。
一切也不出王齮的设想,虽然战场的位置有所偏差,也没有达成溺毙赵军的成就,但却依旧达成了王齮围歼的预想。
屠睢、冯毋择、涉间、桓齮四将先后率军赶至赵军背后,在经过了三日的休整后,以平阳重甲军为先锋,二十万秦军对赵军发起了最后也是最为猛烈的一波攻势。
与休整了三日体力充沛的秦军不同,赵军身上带着的干粮并不多,在与王齮夜战的那一日赵军便已经将身上的干粮食尽而后发起进攻,秦军休整了三日也就代表着赵军断粮了三日。
疲惫不堪又饥寒交迫的赵军在秦军士卒的眼中就是扔在地上等他们捡起来的军功,漫山遍野地追捕着赵军士卒。
甚至不少人都将刀剑收入鞘中,用长戈的杆部和剑鞘放倒赵军士卒,而后将其轻松俘虏。
羸弱不堪的赵军根本没有多少反抗的力气,斩首还可能让兵器卷刃,还不如直接一招放倒方便省力,还能多捞点军功。
而王齮也终于可以反过来催促王翦和张机进军,嘚瑟地在战报中书写道。
“王十年秋九月,臣齮拔中牟、邺、平阳、武城,杀赵将扈辄,斩首四万,俘虏六万,赵国南线门户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