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张机公然打破规矩,那么从此以后,兵家的领兵之将们便再无安全可言,哪怕是如厕和与妻妾同房都不能缺少亲卫的保护了。
就像全天下人都知道誓言是可以违背的,发誓难道真的会引来天雷劈下么?
当然不会!
但世人依旧重视誓言,将誓言当作最有利的约束,绝不会违背。
而直到后世的某位司马宣王对着洛水放了几个臭屁,誓言才逐渐变得愈发不可靠,人心也愈发诡谲,誓言从约束,变成了可以用来骗取信任的诡谲工具。
这便是打破规矩所导致的贻害千年。
下了城头,张机当即便下令鸣金收兵,而后立即呼来了嬴政从宫中挑选出的两名为他服务的随军军医来为桓齮诊治。
桓齮的伤势不轻,攻城时便受了不少内伤,而且卫庄那一剑的伤害有些大。
万幸的是闪避及时,至少切开了腰腹间的皮肉,没有伤及里面的骨头和内脏,休养一阵便好,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但桓齮的伤势,以及韩军的顽强,却对秦军的士气造成了一定的打击。
是啊,谁能想到这样一个预想之中弱不禁风的韩国,突然像是磕了药一样拼命呢?
出征之前,张机曾在帅帐之中召集众将推衍此次伐韩之战,王齮、蒙骜、杨端和与蒙武等人一同参与了推衍,但得出的结论却是……
论地千疮百孔,论人七零八落,论庙堂钩心斗角,论军力十万上下还是师老兵疲,如此韩国何堪一战?
遍数韩国,可入目者只有软硬两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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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者,定型之物也。
有韩王安的王室府库囤积以及这些时日卫庄从各座城邑搬走运入新郑之中财帛和粮草,粗略估算倒是真的能足够新郑城内人吃马嚼制成三年。
软者,不定型之人心传统也。
韩人曾经剽悍善战,兵器制作一精一良,曾以多次血战而有“劲韩”之名。若是韩国民心民气凝聚而一心死战,再加上粮草财货支撑,灭韩便是一场恶战无疑。然则,这只能是韩国上下内外齐心协力时的一种可能。今日之韩国,庙堂龌龊民心涣散,卫庄下达召集国人参军戍守的命令,却少有人听令。
何谓国人?
国人者,居住于国都之人也。
在春秋时期,国人是相对于一奴一隶层的民众身份称谓。及至战国,奴隶制灭亡,国人称谓大大泛化,一国之民统曰国人。然在山东六国,尤其是韩国这种世族势力强大的国家,但说国人,其实际所指,依然是居住于都城的工匠商贾士人世族。
当然,也包括一些在都城居住的富裕农户。此等人家各有生计来源,除了一些有志于功业的子弟从军,大多都早早承接了传统的家族谋生之道或特出技艺,入军旅者极少。
加之韩国多年积弱,军争败绩又太多,国人从军更为罕见。此次兵临城下国难在即,新郑国人困于城中,被卫庄麾下的军卒强逼着应召,强征了五万余人充入军中,否则谁又愿意在此时加入韩军抵抗秦军?
如此韩国又如何能激励起朝野一心死战?
众人反复推衍盘算,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韩国有大战,但无恶战。
而韩军首日攻城战时的顽强和战意,却着实有些打击到了这支士气旺盛想着一战克之的骄兵们的自信心。
不同于想着有无破城之计的众将校们,张机回忆起了方才城头上那些狂热的韩军士卒。
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卫庄会领兵,这点他并不意外。
虽然盖聂和卫庄这当代的纵横有些不务正业,将兵法、谋略和治政都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武艺和剑,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会,只是相比于其他的特长,他们对剑更感兴趣。
一如同样擅长领兵的张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