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这几日疲于抄书临字,觉都没怎么睡,黑眼圈熬出来好大的两个,顶在眼睛底下,像黑熊崽子一样。
进到陆浔屋里神经一松,没多久就睡着了。
烛光轻拢,呼吸绵长,这场景倒另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意思。
陆浔走得近了,先摸了摸他的额头,没什么异常,这才轻着手脚将他胳膊拎起来一些,把那压在底下的匣子拖出来,正想着怎么把他挪到床上去,周昫就醒了。
“唔……”
“吵醒你了?”
周昫睁着还带困意的眼睛,看了陆浔两眼,摇了摇头,把陆浔还没收回去的胳膊拉过来,抱着枕到了脑袋下,很舒服一样地蹭了蹭。
陆浔抽了抽自己胳膊,一点没抽出来,有些好笑道:“拽着我干什么?困了就去床上睡。”
周昫也不知听到了没有,闭着眼睛与他说话:“同福说,你这两日很忙。”
“嗯,赶着把手上的案子结了。”陆浔抬手,揉了揉周昫拱在他手边的脑袋。
自打周昫被抓进宫去,他们许久未曾这般放松地说过话了。
周昫的头发挺粗的,平日里总是高高地束成一把扬在脑后,这会儿让他迷迷糊糊蹭乱了,软趴趴地胡乱卷着,倒多出了几分柔软的意思。
陆浔揉了好一会儿,把他头发彻底揉乱了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去吧,让同福送送你回去。”
周昫没动,闭着眼睛嘟囔:“我不想回那边院子。”
陆浔听着他半闹一样的语气,又想起那边院子里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他:“那就留在这吧,让同福带你去收拾一下,进里屋去。”
周昫这才满意地松了手,一手揽着同福一手打着哈欠地走了。
等陆浔用过晚膳,沐浴完又换了衣裳,再进到里屋时,三更的梆子声已经响了。
周昫刚回来时困得厉害,可在桌上趴着睡了一觉,又在陆浔床上滚了一阵,这会儿反倒长出几分精神来,想起自己没抄完的兰亭序,霎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到陆浔开门进来的声音,他赶紧胡乱扯了被子往身上一裹,假装自己睡得正香。
结果陆浔走到床边,就看到这人在大热天里把自己裹出了一头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