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浔净了手,拿一旁的布巾一点一点擦干指上的水珠,转身看到周昫紧张地盯着他,让他发现了又急急忙忙缩回了目光,一心一意地盯着堆在膝盖前方的被子。
“冷静了?”陆浔轻踱着步子走到床前。
周昫只觉得那像临终倒数的踏点声。
“师父……”周昫控制不住地往后退,动作太急牵扯到身上的伤,痛得直龇牙,又不敢大声嚷嚷,“我方才、方才就是随便说说,不是真心的,您别当真……”
陆浔盯着他,绷着脸色不说话。
周昫已经退到了床角,身前抱着被团,再无其他退路,见陆浔面色沉沉,只当他心下不喜。
昨晚陆浔才说了要他爱护身体,他今日就当着陆浔的面把粥碗砸了,陆浔肯定觉得他不知悔改。
明知故犯,屡教不改,可是要加罚重责的。
“师父……”周昫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我知道错了,罚别的成吗?真挨不住了……”
他身后的伤沉淀了一夜,从明显的炸痛变成了那种钝钝的肿胀的感觉,不动还好,要再打,简直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没有回应。
周昫没法,揪着被子弱弱地商量:“那……那能先记着,等我伤好点了再打吗?”
还是没有回应,陆浔双唇紧抿,连动一动的意思都没有。
心底凉了半截,周昫鼻子有些发酸。
“那……明天罚?”
依旧没有回应。
“今、今晚?”周昫不停地让步,最后咬了咬牙,连敬称都用上了,“今天晚上,我过去书房找您领罚好不好?现在真的疼……”
陆浔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语意中的真假。
周昫自从发现装可怜博心软很有用之后,挨揍时叫唤起来总是分外起劲,陆浔有时候都分不清他是真疼,还是装的。
周昫昨晚让他一顿狠责罚怕了,见他眉头轻蹙,心下愈发凄楚。
自己方才说情求饶的行为,若硬要说,也算是找借口逃避责罚,陆浔若真要现下让他再长个教训,他好像除了挨着也没别的办法了。
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周昫喉咙堵得厉害,把眼眶都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