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上哪玩去了啊。”王大喇嘛手里拿着一堆文件,随口问道。
“我在阳台上休息下,看看外面的情况呢。”郭康说。
“伤养的怎么样了?”王大喇嘛叮嘱道:“人家说了,你还得休息一阵子,就别管外面那些事情了。”
“也没去管。”郭康摆摆手:“就是看到那边在处决犯人,瞅了一会儿。我感觉,这种方式,是不是也要改改啊。”
“啊?怎么了?”王大喇嘛意外地说:“这回情况比较紧急,要是有流程不对的地方,你直接提出来就好。”
“我是觉得大家太激动了,而且整个过程中,依然能看到不少陋习和迷信的影响。有些处决,还是别公开比较好。”郭康说。
“如果需要的话,刑部那边肯定会专门判断的。”王大喇嘛不假思索地说:“不过说实话,就算有些迷信行为,我们也只能慢慢劝诫、教化。公开处决是司法的重要部分,也是全世界都有的惯例,不能因噎废食。”
“好吧……”郭康想了想,还是就这样算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公开处决会过于血腥,影响大家心理健康”这种观点。因为从历史上看,从爱尔兰到契丹,没见过哪个地方的老百姓被吓出来问题的。相反,大家都乐此不疲。
进入工业时代之后,人们在这方面,也没有变得更加脆弱。得益于科技进步,观众的数量和狂热程度可能还上升了。
到19世纪,英格兰的刑场已经把断头台专门安放在高台上,供大家观看,周围还搭建了专门的看台。看台上的位置,也需要购买门票才能就座,连票价都有个完整的体系,要根据犯人的身份和座位距离来定价。
在这种商业化的组织下,伦敦的一座刑场就达到过容纳三万人的记录,场面之宏大,早已远超那些还在自发凑热闹的农业国。
当然,在那个时代,这种场合也同样缺乏足够完善的管理,风险也是存在的。1806年的一次处决,因为人太多,发生了骚乱和踩踏事件,踩死了一百多个人。不过人们对此也不太在乎。可能是表演过于精彩,以至于观众们认为就算死也值回票价了,所以之后,众人还是完全不改,结果第二年果然再次发生事故,又踩死三十多个……
所以说,这种事情,看起来确实是阻拦不住的。
其实,哪怕他想要尽力制止的,字面意义上的吃人血行为,也是欧洲的古老传统了。想要管住,难度一样不小。
甚至,连饮血这种事情,都算是相对“文雅”的了,在正经的医书里,都有不少人体入药的内容。老西医们皓首穷经,研究不同的人体组织所具备的药效,并且通过不同的手法进行炮制,以供患者服用。一些处方里,对于死者的年龄、处决方式乃至外貌都有要求,可以说已经细致入微了。
这些习惯也没有随着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什么的而消失,反而一直延续下来,起码到19世纪,都算得上一门显学。至于后续的影响,就更难说了。直到郭康那个时代,哪怕在当地受过教育的“体面人”里,都依然存在不少信奉者。想要移风易俗,恐怕也不是短期内能做到的了。
没办法,他只好暂时放下这件事,准备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作为引发事件的人,郭康一行,要写的各种报告和文件,进行的各种调查,才是最多的。现在,连一向最讨厌动笔的郭破奴,都被她老妈撵去配合衙门工作,到处忙活了。
其他人就更别说了。米哈伊尔神父等人,之后完全没休息,直到现在还在出外勤,配合刑部和兵部,去指认现场、捉拿人犯。郭康能留在大教堂写文件,已经算是照顾了。
不过,他刚开始写了一点,就有人跑进来,给王大喇嘛报告,说曹氏两人来了。王大喇嘛便让人带他俩去会议室,又把郭康也喊了过去。
这次,普龙斯基的打扮简朴了不少,那件一直穿着的华丽长袍被一件麻布斗篷取代,身上装饰的毛皮和金首饰也全都摘下来了。郭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和他例行问候下再说。
而曹建本来就穿的比较简单,现在也没什么变化。不过他的神态,倒是比上次自然了一些,看起来这次反而逃过一劫,让他多少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