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寒风肃杀,镇辽玄色旗迎风喇喇。
点将高台之下。
黑色甲胄汇聚的汪洋,将原本枯黄的草地,染成了墨色。
一道道炽烈灼热的目光,望向高台上那道身穿银甲的身影,蓦地发出一阵震天撼地的呼喊回应。
“愿随君侯!”
这一日,他们等待得太久太久了。
久到一晃眼已经是数代人过去。
久到他们差点已经忘了祖先的强大与荣耀。
久到许多人下意识觉得北方那片广袤的草原是他们雍人的禁地,是充斥着死亡与血腥的噩梦。
而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们,他们可以不用等了。
他们可以用手中的长刀,用胯下奔腾的战马荡平一切。
重现祖先的强大,拾回曾经的荣耀。
所以他们义无反顾,他们迫不及待。
他们无所畏惧!
“军心可用!”
此刻,一同站在点将台上的一众镇辽老将,望着下方那些战意冲霄的将士,日渐老迈的身体中血液也渐渐滚烫。
原先他们还觉得君侯年轻气盛,做事有些太急了。
私底下颇有微词。
毕竟那场惨烈的大战刚刚过去,这个时候马不停蹄的就要北伐,将士们必然士气不旺、无甚战心。
可现在看来,他们这位年轻的君侯比他们更懂这些将士。
眼光、格局也更为长远、广大。
就比如他说服自己这些老家伙的那句话一样。
我们这一辈把该打的仗打了,我们后辈就不用再打了。
这话简单质朴,却瞬间触动了他们这些老家伙的内心。
他们这一辈人几乎是一生都浸在血肉泥泞之中,又怎么忍心自己的后辈重蹈自己的覆辙?
所以啊,既然注定要死人,就让他们这些老家伙死个够吧!
望着眼前那道已经承袭了大将军一切的年轻身影,一众镇辽诸将抱拳躬身。
“愿随君侯荡平草原!”
“宁负一世之牺牲,以谋子孙万世之福祉!”
三军呼应,众将俯首。
这一刻的韩绍站在高台上,俯瞰着这一切,心神也忍不住激荡起来。
大丈夫生于世,权谋算计固然有几分意思。
可与这金戈铁马的浩荡热血相比,终究差了些许。
所以在几个深呼吸后,腰间睚眦铿锵出鞘。
“这一仗!本侯要一战打断他们的筋骨!”
“打得他们怕!打得他们生生世世不敢南顾!”
长刀睚眦高举,韩绍的声音响彻天地,仿佛在向天地立誓。
“本侯要用手中刀锋,告诉他们!”
“寇可往!我亦可往!”
“自此以后!攻守异形了!”
“本侯长刀所指,皆为雍土!”
“目光所及!皆为我大雍之臣妾!”
历来豪言壮语,最能鼓动人心。
过往作为镇辽将主的公孙度,虽也能号令万军,可他凭借的却是一场场赫赫战功不断积累的莫大巨大声望。
而韩绍此獠往往嘴皮子一掀,便足以让人忍不住抽出刀子跟在他身后嗷嗷叫地往前冲。
这一点,跟着韩绍一路走到今日的陷阵老卒感受最是深刻。
可尽管这些车轱辘话,他们已经听得太多,此刻再次听来却依旧热血沸腾。
不但没有厌烦、乏味,反倒是激起了他们对那段跟着君侯纵横于万军之中的怀念与惊世豪情。
“威!”
“威!”
“威!”
三军振奋,仰天大吼。
一道宛若龙吟的巨大声音,遥相呼应。
而后化作一道黑色残影跨越虚空落在韩绍面前。
韩绍一步踏出,已经跨坐在那头身披鳞甲、头角峥嵘的异兽身上。
手中的睚眦,已经不知何时换作了那杆遍布密鳞的锋锐龙枪。
乌骓长吟,脚踏虚空。
韩绍向着下方垂下目光,望着那些统御镇辽重甲营的将领道。
“此次大军出征,这后方就交给诸君了。”
草原广袤,就算有修为在身,重甲步卒行动也相对迟缓。
所以此次北伐,韩绍只带骑军。
至于镇辽重甲营的将士却也只能委屈他们守备后方了。
这些都是这两天已经商议决定好了的,重甲营的这些统将虽然觉得有些可惜,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即抱拳躬身,应道。
“君侯且去,家里有我等守着。”
“但有差池,勿需君侯责罚,我等提头请罪!”
其实真要让重甲营的将士随同出征,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先前那一战无论是冠军城这边、还是廊居城都是以守城为主,是以重甲营伤亡极大。
特别是被调往廊居城那边的七个地字营,基本已经都被打残了。
此战韩绍不带他们,反而对他们是一种无言的体恤。
他们这些视士卒为子侄的老将不但没有丝毫怨气,甚至心怀感激。
韩绍闻言,微微颔首,不再多说什么。
心念一动,座下早已通灵的乌骓,已经脚踏虚空,落于中军军阵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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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中呼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