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嫱白天睡多了,晚上便不困。她的身子吃过两次药,热烘烘的体温降了不少,红透了的脸颊也转为正常颜色,但整个人仍是病恹恹的没什么力气。
她靠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夜晚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气,她看了一眼忙碌着收拾炭灰的小婢女,偷偷摸摸把窗子开大了一些,探出半截身子看外面的动静。
晚上黑乎乎也看不清什么,幸而有月色,勉强能看到微微反光的路面,她心里暗中期待着什么,病恹恹的眉眼都染上不少鲜活神采。
红杏忙活到半路,一个抬头,发现自家小主竟然公然吹风,不禁瞪圆了双眼,气鼓鼓道:
“小主!”
“啊?”时嫱心虚回头。
红杏气的没脾气:“您身子还没好,不能吹风的,热的话就少盖点被子,忍一忍嘛。”
“不是,我没想吹风。”时嫱缩回身子,老老实实拿着金丝锦被盖住自己:“我……我只是想瞧一瞧,小五子会不会过来。”
红杏一愣,半晌,闷着声音说:“他过来了,您当如何?”
时嫱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头说:“我不如何。”
知道不能给小五子希望是一回事,想见他又是另一回事。
她初心萌动,不自觉地牵挂着心上人。
叫她控制住自己的心,控制不去思念,怎么可能做到呢?
小主,
“那就对啦,又不能如何,见他有什么用呢?”红杏单手叉腰,抹了一把沾到脸上的煤灰。
炭灰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她捧着盆子准备拿出去,倒给院落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树。
那棵老树约莫是很久没人打理了,红杏不忍心看它一天天就这样死去,自从住进这个养和殿,她每日都会抽出一点时间给它浇浇水。
而今得了红萝炭,焚烧完的红萝炭剩下的碳灰她也不想浪费,用来给老树补一补营养是不错的选择。
楚绮翻墙进入养和殿院落内,三米多高的墙壁,她轻松便越上去,扒着墙壁顶部一个翻身,沿着内墙落下去。
红杏瞧见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朝她走过来,吓得头发都直了,却听黑影说:
“是我。”
很熟悉的声音。
红杏松了一大口气:“小五子,你进来怎么没动静啊,吓死我了。”
楚绮表示自己很无辜:“是红杏姑娘与树说话太认真了。”
“啊?你听见了?”红杏顿时臊得慌,忙闷头拿着盆子往回走。她这不是,听见偏方说,多夸一夸植物,这样它才能长得好么!
瞧这老树,叶子都掉光了,多可怜啊,她多夸一夸,说不定它就活过来了。
哪成想这个小秘密会被听见。
“我什么也没听见。”楚绮很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时答应身子可好些了?”
红杏顿住,道:“好多了,多亏了你带来的药。”
这回楚绮的送药之举,主仆二人谁也没有再提给钱的事儿。因为,楚绮压根不收!
就算因为被强行送到手里,等他一走,主仆二人就会发现,给出去的钱袋子会以一种强势到显眼的姿态,静静躺在桌面上……
都送不出去,还推来推去的,浪费精力罢了。
楚绮道:“能为时答应分忧,是我的荣幸。”
红杏一哽,顿住半晌,低声道:“小主和你是不可能的,你清楚的吧?”
想了想,她到底说了出来。
楚绮态度很好:“我知道的。”
红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有点心酸,她红肿的眼眶还没消下去,又有了落泪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