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仿佛不耐烦地指挥道:“这房里太冷了……把炭火烧旺一些……”
“是。”
众人依言去做,等春香把那只箱子抱过来时,就见那榻上的清瘦妇人挣扎着坐起身来,双手抱住箱子,轻轻抚过上面的灰尘。
她感叹道:“这还是……我十七岁出阁的那一年……嫡母给我的嫁妆。”
名义上是她的陪嫁,但其实,却不是给她的。
她出阁嫁的是姐姐的夫君,嫡姐病逝之后,留下一双才出生的子女需要人照拂,于是自己就被嫡母挑中,嫁进永安侯府……做了一辈子的继母和继室。
那些丰厚的陪嫁,也都是嫡母借她的手,给两个孩子的。
她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帮姐夫处理内宅事务,教养两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从小时候的喂饭哄睡……到他们长大之后的亲事,这府里的大小事务……桩桩件件,哪件不是经过自己的手来料理?
一年十二个月,日夜不得休息!稍有不慎,人家就说“到底是继母,对孩子没那么上心”。
她在这个当家主母的位置上熬了一辈子,最后还是没落得一句好话……
“不是亲母……鸠占鹊巢……”
柳月忽然觉得可笑,自己可笑,早逝的姐姐可笑,她那个道貌岸然自认为对姐姐情深意重,却又娶了自己不好生对待的姐夫可笑……那一对白眼狼养子女更是可笑!
她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来,用力将这一只沉甸甸的嫁妆箱子扔进了火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