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请进吧。”
说着,他猫下身子,在门边单膝跪地,伸手拉开纸拉门。
和煦的阳光顺着逐渐敞开的门缝,一点点地泄入厅内。
流溢的淡金光泽在天花板上晕开,渲染了榻榻米,同时也照亮了厅室内的黑压压的人群。
就在纸拉门被拉开的下一刹,一束束尖锐、犀利的目光朝青登集火而来。
放眼望去,二十来号人均匀地分坐在厅室的左右两侧。
尽管他们的面相、穿扮各不相同,但却有一处地方是一致的,那便是当青登现身后,他们纷纷展露出可怖的表情,并以整齐划一的架势朝青登投去恶狠狠的视线。
这些视线集合为一,拢聚成无形的大山,压在青登的双肩。
换作未经世事的普通人在此,恐怕会被骇人的阵仗给吓得两腿直打哆嗦吧,一如当年陪同荆轲去刺秦王的秦舞阳。
但是,对于在尸山血海里淌过无数回的青登来说,此等状况只不过是小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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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面挂轻浅的微笑,迈开大步,犹如闲庭信步般地行至厅室的正中间,然后屈膝坐定,两把打刀规规矩矩地搁置在右身侧的榻榻米上。
面前的主座上空无一人……看样子,武市半平太尚未到来。
随着青登的进场、就位,本很寂然的厅室逐渐冒出不和谐的杂音。
在场的勤王党人纷纷侧过脑袋,与身周的同伴交头接耳起来。
尽管他们都将音量压得极低,但在天赋“风的感知者+1”的加持下,他们的谈话声于青登听来,跟直接扯开嗓子叫喊没有任何区别。
反正也是闲着无事,青登索性尖起耳朵,仔细倾听他们的交谈内容——
“他真的是橘青登吗?”
“嗯,没有错,就是他。”
“我还以为武功煊赫的仁王会是一员膀大腰圆的壮汉呢。”
“听说他指名要见武市老师。”
“真奇怪呀……吾等与新选组素无来往,他怎会突然造访此地呢?”
“天知道。”
“孤身前来……哼,胆量不小嘛。”
“都打起精神来,对方是敌是友,犹未可知。对方若起歹意,毋需犹豫,群起而攻便是。记住了,假使战端开启,一定要护好武市老师的周全。”
……
戒备、忌惮……与“警惕”相关的各式情绪弥漫全场。
虽然幕府近年来的权威衰落得厉害,但在历史惯性的作用下,三百诸侯仍对幕府抱有一定的惧意。
出于此故,尽管长州、土佐等势力都快将“反幕”二字贴到自个儿的脑门上了,但他们仍未与德川家族彻底撕破脸皮。
就这样,双方处于“将破未破”的朦胧状态。
可不论怎么讲,就政治立场而言,身为佐幕派大将的青登与旗帜鲜明地鼎力支持尊攘运动的土佐勤王党,确乃毋庸置疑的敌对关系。
如此,便不难理解在场的勤王党人所展现出来的这一系列激烈反应了。
毕竟……敌方的重要人物——而且还是“一人成军”的顶级战力——突然来到己方的大本营,任谁都会感到紧张。
就在这个时候,一员浓眉大眼的年轻武士倏地起身出列,一个箭步逼向青登。
“仁王大人,武市老师尚需一段时间才能到来。”
青登斜过视线,扫了对方一眼后,轻轻地“哦”了一声:
“没关系,我可以等。”
年轻武士听罢,咧了咧嘴:
“反正都是要等,不如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吧!久闻仁王大人的勇武之名,在下不才,烦请赐教!”
语毕,他甩了个目光给不远处的同伴。
下一息,此人收到其眼神示意后,旋即扔出一柄造型普通的打刀。
飞至半空的打刀划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地落入年轻武士的掌中。
“仁王大人,我们就用此刀来一较高下吧!”
年轻武士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还未捂热的打刀递给青登。
青登轻描淡写地抬手接刀,然后“咔”的一声推刀出鞘——炫目的寒芒映亮其面庞。
冰凉的钢铁刀身……只不过没有开刃。
“为了贴近实战,我们勤王党人在练武时都是直接使用未开刃的真刀!”
年轻武士以自豪的口吻这般说道。
青登闻言,忍俊不禁:
“以武会友吗……你们的做派颇有战国遗风呢。”
说着,他将这把没有开刃的真家伙交至左手,然后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行吧,你说得对,反正也是闲着,不如来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那么……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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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来考考你们的阅读理解能力——青登在看完勤王党人的训练现场,并且亲耳听见两位勤王党人的闲聊之后,为何会突然发笑?他的表情为何会从严肃变为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