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抬袖去拭那人的眼泪,“怪过啊,可先生待我好,我也都记在心里呢。”
那人握住她的手,声中哽咽不能言,“我亏欠中山的,实在太多了。”
这就是一个亡国君主的抱憾吧。
中山亡国,男子被俘,尽去魏境修建长城,女子不论大小,全都充为营妓。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一个亡国君主抱憾的呢?
阿磐温柔哄他,“不怪先生,怪的是这战乱不休的世道啊。中山遗民若知道怀王心中有他们,他们该多高兴啊。”
那人的眼泪哗地一下滚了下来。
阿磐叹道,“若这天下一家该多好啊,若这天下成了一家,中山人也一样就自由了。”
那人怃然,好一会儿再没有说话。
天下一下,与中山复国一样地不易。
阿磐拉着那人起身,“我想去捡些板栗,为怀王做一次板栗饭。”
她极少主动去拉那人的手,那人似有一瞬的恍惚,也就由她握着,起了身。
阿磐拉着那人出山洞,外头青天多通透啊,日光多好啊,把这一大片板栗林晒出了一层暖和的金黄。
拉着那人走,踩着厚厚的木叶,俯身捡起胖鼓鼓的板栗来。
她在前面捡,萧延年也就在后头跟着。
她捡了,他便伸手接着。
掌心满了,便扯起袍摆来,用袍摆兜着。
板栗捡了许多,马栗,也捡了数颗。
马栗是什么?
马栗,有毒。
形同板栗,难以分辨。
不是自小活在山间的人,生在王宫长在王宫里的人,哪里分辨得出马栗这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