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陆喻州位极人臣,曾在宫里小住数日,姜稚无聊之时也曾细细赏过宫里的景致,却从未涉足这个地方。
且晋安帝屈尊莅临此处,这院子想必有非同寻常之处。
想到这,姜稚稍落后几步,扯了扯谢宴辞的衣角,小声问道:“王爷可曾来过这个院子?”
谢宴辞进了院子起便眉心紧蹙,额间青筋隐隐跳动。捏着宫灯的手紧了又紧,手心隐隐有了汗意。
这个地方他自然是来过的。
并且在几步远的偏殿待了五年。
嘉贵妃将他扔在此处,仅派一个老嬷嬷和两个小太监伺候。
一个被厌弃的皇子,在宫里的处境连狗都不如。
平日里克扣吃穿用度也就罢了,更是时常折磨羞辱。
如同玩意儿一般,任人取乐。
怕嘉贵妃突然传召,他们不好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便使些阴损下作的手段。
最多的便是将他扔在这间传说有“鬼”的院落。
院子有鬼,幼时的他深信不疑。
因为只要过了子时,待在这院子里便能听见凄厉的哭声和惨叫。
时近时远,经久不息。
第一回被关,幼时的他被吓得冲着门外的太监磕头。
被接回去后,便发起了高热,险些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见他如此惧怕,被关便成了家常便饭。
那些伺候的奴才,生气了关,不耐烦了也关,似乎听见了他歇斯底里的惨叫和求饶便会变得愉悦。
以至于五年里,甚至有一年的时间是在这院子里度过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许久,直到嘉贵妃又派了人来。
谢宴辞拿着宫灯,指骨泛白,他不知该如何言说。
他不想让姜稚知晓那五年的过往,甚至不想让她来这院子。
可是晋安帝偏偏……
谢宴辞眼中戾气陡生,气息变得紊乱。
若一开始就是为了姜稚而来,他到底所图为何。
姜稚很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有些担忧地将手搭在了他的小臂上,轻声唤了句:“王爷。”
“无事。”谢宴辞伸手与她十指相扣,不放心地叮嘱:“不要离开我身旁。”
如此阴森的院子,不用他说,姜稚也断不会乱跑。
一边就着月色四处打量,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谢宴辞往前走。
走到宅子之内,晋安帝来到结满蛛丝博古架旁,将架子上的瓷碗转了一圈。
随着他的动作,只听见一阵“轰隆”的声响像是从地底传出。
原本挂着观音图的墙壁突然反转过来,露出一道黑漆漆的洞口。
裴若雪一声惊叫,又赶紧捂住嘴。
姜稚面色微变,随着微风拂面,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