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绣便朝着王麟微微一福:“如此就请十一郎代阿绣招待几位郎君吧。桓家的两位女公子也来了,阿绣先去照看一下她们二位。一会儿桓四郎君来了,咱们就开宴,诸位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萧长鹤点头说道。
“那麟就反客为主了?”王麟笑得十分风雅,说话间他长袖一挥,请萧长鹤和袁仲崑上榻入座。
几人刚落座,桓裕便踏着木屐进来,几个风流名士相见难免又寒暄一阵。后面的小木屋子里,贺绣则看着婢女为桓家双生的姐妹梳妆。
“阿绣妹妹真是周到。连这些簪环等物都替我们拿来了。”桓淑言笑着捻起一根玉簪,说道:“我们的东西都在车上呢,一时也想不到会来妹妹这里,真是给妹妹添麻烦了。”
桓淑容也很是不好意思,来人家这里做客,在人家这里泡热汤也就罢了,连衣服首饰都用了人家的,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贺绣却微微撅嘴,转过身去说道:“两位姐姐说什么话呢。这些东西不过是些俗物而已,能与姐姐成为手帕交,乃是阿绣的福气。若是姐姐再说这些客气话,就是嫌弃阿绣了。”
宴席设在宽敞的前厅里,主榻上坐着王麟,桓裕和萧长鹤分坐两边。袁仲崑和萧长鹤共用一个案几,桓淑言和桓淑容姐妹两个坐在桓裕之后,贺绣的榻几设在王麟之后。
没有歌舞,倒是有个琴姬跪坐在下手的角落里安静的抚琴。缓缓地琴声如山涧流水,叮叮淙淙令人赏心悦目。
席间,几个名士高谈阔论,说的都是些养生之道,玄学之道还有一些琴棋书画及各处的风俗轶事。总之除了当今时局之外天下无不可谈之事,
贺绣自然明白,先前的琅琊王在建康称帝不足一年的时间,朝中人心尚未稳定,朝堂之上从洛阳迁过来的前朝旧臣占了大半儿,这些人都是主张挥师北上,收复失地的。但元帝似是没有这个心思,只想在建康守着这一方富庶之地做他的富贵皇帝。
因为此事,已经有一些言语过激的士大夫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所以今日在这里,王麟等人虽然堪称名士之首,但他们却心照不宣,绝口不提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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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酒至酣处,那些顾忌也都淡了些。众人说到了彭城之后,难免问起了临州城北的那一场混战。
说到了刘崧那两千精兵的覆灭,萧长鹤便举起酒杯向贺绣,笑道:“建康城早就传开了,说那日刘崧两千精兵尽丧于贺氏阿绣的妙计之中,今日萧某便借着这杯酒,向贺氏女公子请教一下这退兵之妙计了。”
贺绣忙道:“萧大郎君言重了,阿绣不过一小小女子,怎敢当大郎‘请教’二字。当时实在是被逼无奈才躲进了树林里,后来幸亏十一郎带着王家的护卫解了围,又有九郎身边的英勇护卫护主,阿绣才能万幸捡了一条性命。哪里是什么妙计退敌,真是愧煞人也。”
袁仲崑笑着摇摇头,说道:“阿绣如此谦虚,实在是没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这……”贺绣为难的低下了头,叹息道:“妾绝无此意,还请诸位郎君见谅。”
王麟则端起酒杯来对着袁仲崑笑道:“时局如此,阿绣不想张扬也是为了自保而已。二郎多多见谅。”
袁仲崑不解,挑眉道:“当今之世,男儿已无血性。幸有一女不畏战祸,面对那些恶狼强盗尚能凛然相对,却又不得不为了自保而言不由衷,真真可叹,可悲啊!”
桓裕也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说到自保,真真是叫人心寒。刚刚在城里的街道上,我和阿绣的马车遇到了九公主十公主等人的车架,那九公主的婢女都言之凿凿,说什么九公主要请阿绣进宫去切磋琴技。哼!依我看,她们哪里是切磋琴技,不过是看不惯九郎身边有阿绣的一席之地尔!”
此言一出,王麟,萧长鹤等人全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