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升直起身来道:“陛下言重了,君为臣纲,自然是先君臣,后甥舅。”
朱允熥不再纠结寒暄,而是直接开口问道:“除去平常早朝,舅舅鲜少进宫来,要么便是和其他人一起,从未单独来见朕,此次,所谓何事?”
常升单独来见,而且还是偷偷摸摸找马三宝给他弄进来相见,显然不是什么寻常的情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必然跟淮西勋贵有莫大的关系。
虽然他手里也有老朱之前就排布好的暗线,偶尔能收到一下风声和零碎的异动,不过淮西勋贵经过老朱的洗礼,都已经十分谨慎。
许多事情还是没那么容易获知全貌的。
所以朱允熥也有些好奇。
听到朱允熥这么问,常升面上的笑意都不自觉地收敛起来,旁人不知道,他却知道自家这个外甥有多聪明,约莫也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当即不多废话,面上露出一抹凝重肃穆之色,道:“是,陛下,有大事。”
他顿住抿了抿嘴唇,随后才郑重其事地道:“已经开始有人坐不住了,陛下前有廉价布料之事,后又弄出来无烟煤之事……是对天下百姓的仁慈,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令他们心思动荡之举。”
“今日舅舅在凉国公府设宴,便有人借着酒劲提出来此事,甚至,是否借着酒劲都未可知……”
“陛下是个有主意的,想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此事一旦被抬到桌面上来,往后会发生什么,他们会做出来什么,就都未可知了。”
常升越说着,眉头蹙得越紧,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朱允熥心里虽然也早有了几分心里准备,但真听常升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依旧不由心头一跳——他当然知道淮西勋贵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仅仅一些玻璃,安抚得了一时却安抚不了一世。
只是对于朱允熥来说,当然还是希望能稳得越久越好,怕吗?他倒是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