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龄侯夫人连忙笑道:“不是不信任老太太,实在是侯爷明明白白和侄媳说过了,侄媳也是做不得侯爷的主不是?还望老太太原谅则个。”

贾母笑道:“还是二老爷刚强,不似我家的二老爷是个畏妻的主儿。”

这话一出,就连保龄侯夫人也笑了。

贾母转头和鸳鸯说道:“还不去把史大姑娘接过来,她的婶婶来接她回去了。”

鸳鸯连忙答应着去了。

史湘云正在宝玉那里和众姐妹一起作诗取乐呢,听见保龄侯夫人亲自来接她回去,心里顿时不得劲起来,素日爽快的性子不知去了哪里,在那里扭扭捏捏的,只是不愿回去。

宝玉也是不得劲的很,大家都在这里玩闹,偏偏来了一个煞星,果真女子不能嫁人,嫁了之后什么灵性也没有了,只有呆滞死板了。左就自己并无人管,越性拉住湘云的手说道:“云妹妹且放心,我去和老太太说,要她把你留下来。”

湘云听了很是受用,袭人无奈,见宝玉果真要去,伙着鸳鸯拉住宝玉气道:“二爷这是做什么,老太太若真能留下云姑娘,哪里用的着鸳鸯来这一遭,必定是保龄侯夫人强力要求的,老太太也是不好留的。你这一去,老太太该怎么做?”

只有金钏儿撇着嘴站在后面看着袭人苦劝。

宝钗也笑着安抚宝玉道:“就是我也是听了老太太说过三四次,说那史家派了婆子接史大妹妹,都被老太太给驳了回去。如今保龄侯夫人来,已是再无可推了,就权且让妹妹先回去,待过些时日求了老太太接回来还不好么。”

宝玉想想也是,只得罢了,和湘云和颜悦色的说道:“且回去忍些时日,待过些时我再叫老太太着人接你来。”

湘云也点头了,将宝玉拉至无人处悄悄说道:“二哥哥且想着些,记得叫老太太接我。”

众姐妹看着湘云回去,心里也不得劲起来,连作诗也无甚趣味了,遂恹恹而散了。

独有宝钗留下坐在那里陪着袭人做鞋垫子,笑着叹道:“果真好生精致,这是给谁做的?”

袭人边做边努着嘴往宝玉那里,宝钗会意的笑道:“原来如此,还是袭人你的活计好,倒让宝兄弟挑剔起来。”

袭人撇着嘴笑道:“哪里是我活计好,不过是我们那个牛心左性的小爷,凭着小的大的活计,一概不要家里这些活计上的人作,我再不做,他且用什么。”

这话一出,宝玉也红了脸,咳了一声,拿起脚来就走了出去,金钏儿赶紧跟着出去了。

宝钗和袭人见了都笑了,宝钗笑道:“你理他呢。只管叫人做去,只说是你做的就是了。”

袭人说道:“哪里哄的过他。他才是认得出来呢。故此我烦了云姑娘帮着打几根蝴蝶结子。”

宝钗听见这话,便两边回头,看无人来往,拉住袭人的手笑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一时半刻的就不会体谅人情。我近来看着云丫头的神情,再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那云丫头在家里竟一点儿作不得主。她们家嫌费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的东西都是她们娘儿们动手。为什么这几次他来了,她和我说话儿,见没人在跟前,她就说家里累的很。我再问她两句家常过日子的话,竟连眼圈儿都红了,口里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想其形景来,自然从小儿没了爹娘的苦。我看着她,也不觉的伤起心来。”

袭人一听这话,将手一拍,说:“是了,是了,怪不得上次我烦了她做几个扇套子,过了那些日子才打发人送来,还说:‘这是粗打的,且在别处能着使罢;要匀净的,等明儿来住着再好生打罢。’如今听宝姑娘这话,想来我们烦她,她不好推辞。不知她在家里怎么三更半夜的做呢。———可是我也糊涂了。早知是这样,我也不烦她了。”

宝钗道:“上次她就告诉我,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若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她家的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呢。”

袭人哀道:“偏生我家这位小爷这样别扭,说不得,我只好慢慢的累去了。”

宝钗笑道:“你不必忙,我替你做些如何?”

袭人忙忙的笑着点点头说道:“当真的这样?就是我的福了。晚上我亲自送过来。”

宝钗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咱们情同姐妹,哪里同你玩笑,若你劳累了不必你亲自跑一趟,到时我叫莺儿过来寻你。”

因说起了,宝钗倒是说了起来:“莺儿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