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拍桌子,低声喝道:“你儿子贾珍的族长可是我一力保举的,不说别的,论年龄、论辈分,且轮不到他头上吧,可他为什么能这般顺当当上族长?再说,你处处说那贾赦的错处,你那早死的媳妇就没半分把柄在手吗?不说别的,贾赦能强逼她一次,难不成能次次强逼么,一次就能被你抓住,一次就能有了惜春,这可当真是奇哉怪也。”
贾敬听了如遭雷击,闭了眼睛在那里低着头,眼泪已经沁了出来。
贾母见他这样,心里软了几分,不想再说什么,只是她看了看贾敬,咬了咬牙,硬是说出口:“当年因着你大哥不爱读书,你父亲活生生打死他后心里一直存着愧疚,险些死过去了,你为着你父亲能缓过魂,没白天没黑夜的在书房里读书,连你媳妇也不顾了,凉了你媳妇多少时间,这咱们都是有眼睛会看的。不单如此,你媳妇熬了补汤去书房看你,你不但不领情,反倒怕她耽误了你读书,硬是打骂了出来,你媳妇被赶出来多少回,莫不成你心里没数么?也是贾赦那个畜生手伸的实在是长了,见你媳妇在那里一个人哭着,趁虚而入,方才有了这段孽缘,这些我都认,所以你伯父当初才想着夺了他的爵位爵产,交由贾政继承。是太上皇不允,特特的御赐了那畜生继续继承爵位,爵产交由贾政。我怜那惜春年幼失母,将她襁褓里就抱过了府上亲自抚养,实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平息这场风波,免得被外人听见引得两府震动,别的心思我是一概没有的,就是当年你母亲早早去了,不是我教养的你么,和贾赦、贾政一起,如同亲生一般,我对你、对东府哪里差了?”
贾敬低头不语,心里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贾母缓了缓口气,说道:“求了这些年的道,既是没有悟出来,不如就此回来当你的太爷可好。你是不知道,这珍哥儿行事实在有些离奇,没了你的坐镇,险些不把宁国府给掀翻了,既是想着两府将来,不如回来帮着珍哥儿主事吧。”
贾敬坐在那里想了一想,轻叹一口气,站起身来:“老太太说的果真让我受益良多,红尘繁杂,我且回去求我的仙去了。”
说着,向贾母躬身一礼:“此去不知何年何月,还望老太太善自珍重!”
贾母站起身来,看着贾敬的背影,微微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贾珍见贾敬出来,着急的赶上前去,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贾敬看了看他,严肃的问他:“且好好管事,若是你敢再生造孽,我拼上这身道袍不要,也势必斩了你去。”
贾珍喏喏的退在一旁,不敢有半句言语,只眼睁睁的看着贾敬离去。
贾母出来,微不可闻的暗自叹了一口气,今天实在不是个好日子,一辈子的气都叫她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