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却是站了起来,冲贾母作了一揖,发急道:“母亲容禀,做儿子的也是想让宝玉争气些,并不曾想与他为难。”

贾母摆了摆手,不在意道:“不过是几本子酸书罢了,慢慢读了也就是了,做什么要着急去读。不是我说,咱们家如今已然很富贵了,宝玉好好读了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不读也败不了什么,为什么非得要与他过不去,三番五次的责罚他。莫不是你这当老子的幼时被你爹打的多了,见你儿子略过的好些就心里泛酸,嫉妒他了罢。”

屋子里哄堂大笑,就连一向觉得贾母偏心的贾赦也撑不住了,扶着椅子自顾自的笑着,旁边的邢夫人细心的拿出手绢替他擦眼泪,被贾赦一把推开。

邢夫人见无人注意,倒是讷讷的把手绢收了回去,面上只是不见笑了。

贾政再料不到贾母会领着人笑话他,心里无奈的很,脸上僵着,站在那里下不来。

边上坐着的贾赦看他这副形态就有气,贾政贾政,这个名字叫起来果真对的很,可不是个假正经么,母亲护着你儿子说你一通,你有什么好下不来台的。我的儿子母亲何曾关注过一分,遂笑道:“果真母亲说的对极了,咱们这样的武家出身,何必去和那些个酸秀才抢什么饭碗子,自家的爵位怕还是袭不完呢,且论那些。”

说着,他笑着站起来拍了拍贾环的肩膀:“哪天大伯带你去骑射,好好些,以后的爵位怕不是你袭了呢。”

一听这话,在场的众人也倒罢了,只王夫人听了以后脸上微变,低了头在那里捏着佛珠子不住的念经。

贾政忙道:“以后的事情谁能料到,切不可和小孩子瞎讲。”

贾母也道:“简直胡闹,平日里就说你成日家吃酒玩乐,除了正事,无一不做,现在可倒好了,越发的随性起来了,这也是好拿来说笑的么?”

贾环心想,说笑也看说笑的对象,若是你说了宝玉,此刻老太太只怕就要贾赦赌咒发誓,恨不得明天就要贾宝玉袭爵了。

贾赦倒是浑不在意,展了展腰笑道:“看母亲和二弟如此的紧张,不过是平常一家子讲讲罢了,又不是真的端上了金銮殿请天家御赐的地步,也值得这样。”

贾母嗔道:“那也不能拿这个说笑,倒叫外人听了笑话。”

贾赦向后瞄了瞄,又看向薛姨妈,心道外人只这两个,谁叫你们非要把他们留下的。

薛姨娘倒还罢了,迟钝如她硬是没有觉出来贾赦看她的意思。

薛宝钗却是敏锐的感觉到了,原本红润的脸上更是添了几分红晕,心中暗暗恼恨哥哥的不争气,非得在家里惹出祸事,搞得全家过来投奔贾家,母亲又怕哥哥在这里也惹祸招灾,干脆不顾嘲笑白眼在荣国府安营扎寨了下来,就这么稳稳的住着,就算是自家的吃穿用度不用贾家操一点的闲心,没有那种手心朝上的窘迫感,终究寄人篱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