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想了想,悚然一惊:“该不会太太打着大姑娘入宫为妃的想头罢?”
王熙凤不屑的一笑,慢条斯理的捡了一根菜放进嘴里自顾自的嚼着:“不单太太,满府里,带上老太太,哪个不是这样盼着,只二爷一个糊涂行子,还是二爷心里明白,却是揣着只是装着不懂。”
贾琏跌脚失声道:“哪里是我糊涂,我看是老太太、太太糊涂才是,咱家的日子已然很好了,做什么非要把大姑娘送进那种失了自由的地方,说没处说,坐没处坐,有了心事也不敢与人说明,只是在那里一个人单着。天家有心看上大姑娘了,还好些,毕竟以后有靠了。倘若圣上无意,只能蹉跎个十年八年在那里,待到二十五岁年满出宫,赏个什么打发了回来,就是将来说亲也是不好说的,只怕就是要嫁个鳏夫,人家也是要看看大姑娘的年纪,哪里有在家的痛快肆意。”
王熙凤粉唇一张,将一块糟鹌鹑咽了下去,才不慌不忙的说道:“二爷噤声些,非得嚷的外人都知晓你妄议宫里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被人参你一本诋毁天家累了贾家才是心安么?你说老太太糊涂,我且和你分辨分辨,看看倒是谁是糊涂行子。”
说罢,王熙凤连菜也不吃了,放下筷子,静静的看着贾琏,后道:“二爷可知咱们宁荣两府自荣国公、宁国公去了之后,在朝中的势力已经大不如前了。且不说按照惯例,大老爷、珍大哥哥降等袭了职位,一个是一等将军正三品,另一个是三品爵威烈将军,且都是虚职,中看不中用的货色。等到了二爷这一代,正是做事的好年纪,且看看你们现在都是什么职位?加上蓉儿那个没良心的种子也就是捐了官,也是虚职。满府里加上宗室子弟,有一个算一个,竟只有老爷一个人是个实职,而且只是个从五品的货色,一点话语权都没有,搁了外面,任谁不笑话咱们家,一个百年世家,竟是这样颓废了下去,只怕出了二爷这一代家里就要败下去了。你说说,老太太怎么不能筹划筹划?”
贾琏点点头,遂又不解的问道:“只是这与大姑娘入宫为妃有甚么关联不成?”
王熙凤失笑,点着贾琏的额头问他:“我且问你,若是大姑娘当了贵妃,枕头风一吹,天家能不看在她的薄面上给咱们家些许好处尝尝么。只怕到时候钦差大臣也能做的了,数万的银子也能赏一赏。到时咱家就又能恢复往日的威风了,再出个公侯也说不定的。”
贾琏吃不下饭菜了,早已坐在一旁,轻叹出声,再不料想老太太打着这个主意,怪道一听到宫里要选女官的风声,直接拿了银子,疏通了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推大姑娘入了宫。
只是,他拧着眉毛想了一想,问王熙凤:“那也不用拿这许多银子啊,天家看得是容貌,又不是银子。”
王熙凤气得笑了出来,叹道:“亏你还是个惯在外面打交道的,却不知在宫里没有银子开路是步步难行,女官、宫女何止千万,天家要见谁,能看见谁,要是靠天意只怕大姑娘年满三十都是见不着的。还不如大姑娘拿银子多打点打点,让那四位知道知道她的贤德,平时也能多知道些圣上都去了哪里,大姑娘也能偶遇偶遇,若是筹谋得当,封妃之日可不是指日可待么。”
贾琏听了倒是深为感叹,连连说道:“可叹咱们竟然到了要靠吹枕头风博功名的时候了,想祖父那一代是何等的风光,在军中一呼百应,就连圣上也给咱们几分薄面,四王八公同气连枝,在朝中可谓所向披靡,门生遍地,却不想到了现在反倒落魄了起来。只是靠女人终究不可靠的很,还不如自己得来的实在。”
王熙凤摇头叹息:“如何不是这样,要不然老爷也不会下死手硬是逼宝玉去读书了,也不会见贾环会读几本书就赶紧抬举抬举他一个庶子,送个什么砚台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