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好了,急什么。”陆瑾一边说话一边脑子转的飞快,犹豫要不要告诉徐山实情。
按他本意,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越少越好。原来最大的风险是两百家兵,这几天也全都暂时归到了元方手下充任自己的亲卫,算是彻底与水帮队伍独立开了。训练已经正规化,他们的重要性也就没那么大了。那么剩余的知情人也就寥寥几人而已。但问题是真能避免吗?尤其是徐山在都尉这个岗位上,很多事情很难瞒得过去。
如果最后被动暴露,徐山必然离心离德。少一个人他倒是不怕,就怕徐山因此而包藏祸心,祸起萧墙不说,还白费了自己栽培他的一番苦心。
“你是怎么从边军回来的?”陆瑾问道。
徐山一愣,倒没有想到陆瑾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不过这次倒是没有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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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在边军是个把总。”
“把总是几品?”陆瑾好奇道。这大梁官职也乱的很,他更是不熟悉门道。
“七品,满编五个百人队。”徐山解释道。同时心里也疑惑,这些最基础的军事常识都督都不知道,又哪里学的战法?
“好,你继续说。”
“属下在边军时,负责把守一个隘口。两年前,白戎攻沙海,分派千人攻我隘口。我带四百多人死战不退,一战折损三百多人,仅剩几十个兄弟。但我辈保家卫国、马革裹尸无怨无悔。但沙海总兵既不派援兵,也无钱粮支援。更是过了几日告诉我等要撤出隘口。都督可知为何?”徐山激动的跪立在案几前,一双眼睛就盯着陆瑾。
“因为他们为了和谈,把关隘让给了白戎。都督,我兄弟几百人血洒关隘,可他们却轻飘飘的让了出去,我等却成了一个笑话。你要我如何面对几百兄弟的亡魂?”徐山痛苦道。
陆瑾也扶额,还以为他杀人了或者怎么了。没想到是这种糟心的事情,一时间心里也不好受。旁边的聂无辞也听的眼眶红润。
“后来更是说我蛊惑军心,拿我治罪。我七尺男儿,俯仰无愧,何罪之有?”
“……”陆瑾无语,又不是我治你的罪,你一双眼睛瞪的跟驴眼似的。好像我不给你个答案,就要拔刀相向了。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跑了,天下之大,却无我容身之地。来到这云梦泽,本想了此残生。却没想遇见了都督。”徐山一脸灰败的坐了下来。
好家伙,还以为你七尺男儿怎么也得血溅三尺呢,就这么跑回来了?不过这种系统性的问题,确实也不是血溅三尺可以解决的。再说在边军那里,杀个上官哪里能那么容易。
本来还有其他延伸出来的问题,但陆瑾也懒得问了,越问越糟心。
“所以你对大梁朝廷有怨念?”
“难道都督不是吗?”
“……”是个鬼,我对大梁朝廷没感觉。不对,应该说是偏反感,毕竟死皇帝曾经觊觎自己妻子。可好像还得谢谢人家呢,要不然自己连穿越的机会都没有。
“那如果我要不反朝廷呢?”
“……都督不反自然有不反的理由,属下自从逃出边军原本也没抱什么指望,只是心里不岔。虽然我不知道都督为何不反,但以都督今日之作为,他日必有作为。属下作为一个逃兵,能有再次光明正大的机会,还有何怨?”
“既然你知无不言,那我今日也有些实情相告。”
“我本名陆瑾,江南为别名,我本秀才,也是江临沈家女婿……”陆瑾起身道。如果最后要反目,那就现在好了。
听着陆瑾的讲述,徐山整个人都张大了嘴巴?没想到都督隐藏的这么深?这个一个水匪头子居然是沈家女婿?难怪有那么些人帮他,以前想到的一些疑问,瞬间都有了答案。
“我之所以建立澜江水帮,一是为了帮我大哥能在云梦立足,二是也有感于乱世将临做一些准备。无论对于我,对于沈家还是对于整个江州百姓,都首先要具备在乱世自保的力量。而澜江水军就是这样的力量。我意以江州为根基,先积蓄力量自保,再图谋天下。无论称帝还是为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事情。与别人不同,我就是想要让天下人换个活法,让天下的普通百姓能过上好日子,不再颠沛流离,不再饿殍遍野。让所有人能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陆瑾现在对于这套大法已经多次实践,自然驾轻就熟。
“现在你觉得时机已到,然而我却觉得时机远未成熟。我曾与大哥说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三策,当下仍然适用。各处潜藏的风险也还没有完全暴露,而我们的力量也还弱小……”
陆瑾在屋内踱着步子,言谈之间气势恢宏,仿佛天下间的大小事都只是一枚小棋子。而他是那个智珠在握的执棋手。聂无辞两眼发光,都想好了晚上该怎么让自己的英雄驰骋。
徐山现在脑子嗡嗡的,他倒没有因为陆瑾是沈家女婿就如何,说白了沈家与他有什么关系。反而是因为陆瑾背后的势力,以及他以天下为棋子的谋划,让徐山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现在我将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如果你不愿,我自放你离去,全了咱们兄弟一场的情谊。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