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韬其实不想搅这潭浑水,他投降河东,毕竟没多长时间。特别是自己的证词,将对河东的司徒产生致命后果,他就更不想说话了。
但是大王有命,他无法拒绝。
“大王,据臣所知,李司徒在蒲州城外被葛通美所伤,无奈只好降梁。葛通美给他的要求,第一个就是要他诱出大王,交给梁军。”
殿内的人不算多,但这句话却马上激起轩然大波。刚才叶娘温所说的敷药治病,李克宁的苦情表演,顷刻间都被打得粉碎。
原来,李克宁是叛徒!
孟氏尖叫起来。
“此人在胡说,大王你怎可信他?你四叔带了五百骑兵去寻你,何等辛苦!你就如此栽赃陷害他,良心何在?”
反而是李克宁态度很从容。他摇手止住孟氏的咆哮,转向李存勖说道:
“大王,若你不相信你阿姐和婶婶这些亲人的话,反而去相信一个朝秦暮楚之辈的谗言。四叔并无话说。”
李存勖摇摇头。
“阿姐给你疗伤之时,她怎知你已经叛变?亏你还假惺惺收她做了义女,不就是想找个有利于己的证人吗?”
明政殿一片寂静,但大家肯定倾向于郭崇韬的说法。他作为以前的梁军高级将领,了解一些内幕,实属正常。
郭崇韬却又再爆猛料。
“不仅如此,先皇迁都之时,大王准备前去探望。此事为司徒所知,也让人通知了梁王。结果,梁王命朱珍和氏叔琮分别统帅一万人马,前往洪洞县设伏。只是此事甚为蹊跷。”
想起那天大殿上李存勖等人委顿消失,郭崇韬仍然疑惑不解。
李九娘控制不住手指着李克宁,大叫起来。
“原来是你告的密!”
大殿之上,亲历洪洞县伏击战的还有张承业、李存勖和李存璋,现在都是晋国的顶层。郭崇韬揭露此事,李克宁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连李存璋都想起那晚无穷无尽的梁兵,当即说道:
“大王,臣当时以为有上万梁贼,没想到竟然有两万之多!”
那晚上若非大王使用神通,自己和那三百精骑,还真是必死无疑。想起来都是后怕不已。
不等大王回答,李九娘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位,嗯,郭安时是吧?你如实说来,有何蹊跷?不许有任何粉饰之词。”
好嘛,本来还说这临时法庭没有律师。没想到,公主无师自通,居然扮演起律师的角色了。
郭崇韬有些为难。公主逼问,他不敢不说,但这种怪力乱神,又违背了他自幼学习的经史子集。无奈之下,只好把眼光投向大王。
意思很明显:真的说吗?
李存勖其实不知道郭崇韬要说什么蹊跷事,心想朱梁内部的事情,莫非是什么桃色艳闻?难道是朱珍与氏叔琮争风吃醋?嗯,这种梁贼的负面新闻,倒是不妨听上一听。
“安时,公主要你如实说来,你就说嘛。”
郭崇韬摇摇头:
“大王,此事真是蹊跷之极。当时氏叔将军与朱将军,苦战一夜,伤亡将近四千,明明已经将护送大王的晋军精骑尽数歼灭,将大王和公主等生擒。”
李存勖鼓掌大笑。
“安时,安时,你在说什么啊!是吧,九娘,我等何时被生擒了?”
郭崇韬却很认真:“大王,臣所说的蹊跷之处,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