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月色凄凉如水,洒在门前无人来往的小径上,茵茵没看见二人的身影,想着翠微堂东面有一片梅林,料想他们往那里去了,于是往东而去,兰香追上来,叫茵茵:“小姐回去罢,外头风大。”
茵茵说不碍,往前行了一段路,绕过几丛灌木和山石,突然望见前方游廊上一个高大的玄色身影正立在漏窗前,背着双手,似在张望什么。
那漏窗外是什么呢?
茵茵记得那是个荷花塘,不过如今已是除夕,荷花早败了,甚至残花败叶也都已被拔除清理,只剩一池塘的水,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可以相见是无边的孤寂寒冷。
“爹爹,您在看什么呢?”茵茵提着裙摆小跑着过去。
陆润生偏头,茵茵看见他脸上像是戴着个铁面具一样,坚硬,冰冷,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色,然而那神情在看见茵茵时迅速转换了,他又像往常一样怜爱地望着茵茵,“没瞧什么,你怎么不跟姐姐们在一处听戏,跑这儿来了?”
小主,
“我……我就是随便走走,”茵茵说着,走近了陆润生,“爹爹好像不高兴啊?”
陆润生苦笑了下,往回走,“今儿除夕,怎么不高兴,我今日很高兴!”边说边携茵茵往翠微堂方向走,口里问茵茵:“再过几个月就要十四岁了罢?是什么日子来着?”
茵茵心中有小小的失落,道:“六月初三。”
陆润生哦了声,“记起来了,是六月,那年夏天似乎尤其炎热,生你的那几日,为父正在蜀州办案……”他说着当年茵茵出生时的情形,目光却望向遥远的天际,眼珠子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另一件事,另一件在他脑子里盘桓不去始终不能放下的心事,他的人在这里,心却不在。
茵茵察觉到他语气的敷衍,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左瞅瞅右瞧瞧,正好陆润生挂在腰侧的香囊上镶的珠子闪了闪她的眼睛,她定睛一瞧,那挂的不正是正月他要离家去浙江办差时,玉菡送他的墨色麒麟纹珊瑚米珠香囊么?
当日她也给陆润生绣了个香囊来着,可惜绣工太差,没好意思送出手,于是这一年多来没事儿便绣花,好容易有长进了,她前些日子把原先那香囊改了改,自认比玉菡送的这个还好了,才重新送给了陆润生,陆润生那时夸赞了她几句,便自个儿把香囊系上了,然而今日他身上却只有玉菡送的香囊,没戴她送的,她当下不禁生出些许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