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润生懂得雨露均沾,第五日便去了邱姨娘屋里。
次日邱姨娘便满面红光,春风得意了,对来回事的妈妈们都和和气气的,连外头几个小丫鬟闹矛盾吵起来,她也只叫费妈妈去说两句,若放在往常,她非得发落人不可。
连着两日,邱姨娘被陆润生哄得高兴,对他要领茵茵去南山寺拜祭她娘的事儿便也无异议了。
于是这日一大早,茵茵便换上了她最朴素的冬衣——素绒短袄配梨花白暗绣白梅的棉裙,浑身上下也只佩银饰,妆容素雅,早饭后便过去前厅了。
今日没有外人,只她跟随陆润生坐轿去南山寺。
那寺庙在一座不算很高的山顶,从山脚到山顶须爬四个九十九阶的石阶,天下无论是王孙贵胄还是凡夫俗子,要上南山寺都得亲自爬上这三百九十六阶石阶。
伯爵府已先派了人前往寺庙清场,茵茵和陆润生父女俩在后头,虔诚地爬山。
风很大,侵肌裂骨,陆润生不住问茵茵“冷不冷“,“辛苦不辛苦”。
茵茵摇头,迎风而上,“去见母亲,没有什么辛苦的,爹爹你还走得动么?”
“走得动,走得动,”其实他已气喘吁吁了。
茵茵一面走,一面说起母亲的生平,“就要过年了,爹爹知道我和母亲每一年是怎样过除夕的么?”
“不知道,是怎样过?”
“每年除夕,母亲总是吃完午饭便在灶房和厨娘们一起忙活,她会亲自下厨做一大桌子菜,那时弟弟还没出生,晚上整张桌上便只有我和母亲两个,母亲便叫奴婢们上桌吃饭,她们都推辞不敢,我后来便同母亲说,只有我们两个,菜不必做得那样丰盛,横竖也吃不完,母亲却说,万一你爹爹过来呢?”茵茵望向陆润生。
陆润生下眼睑微微一动,垂眸不敢看自己女儿。
茵茵道:“可是爹爹一次也没回来过,我那时还小,不知爹爹为什么不来,就问娘‘为什么秀秀的爹陪她过年,爹爹你却不愿陪我呢?’我也好想爹爹陪我过一次年,我不敢放的焰火,就让爹爹去放。”
陆润声看着身量才到自己腰身往上一点儿的小女儿,喉头哽住了,“爹今年就在府里放焰火,爹亲自去放。”
茵茵颔首,满含期待地望着陆润生:“一定要爹爹亲自放啊!”
陆润生回应着茵茵的眼神,郑重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