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爷也只一把伞,你们小姐要去,自个儿去前头班房里借一把就是了,也不远,怕是你想偷懒罢!”那奴婢是先打量了茵茵几眼,见她穿得寒酸,才敢这样反驳绿翘。
“不带就不带,有那么多说的,”绿翘掉过头去。
“绿翘!”
“淡雪!”
二人同时出声喝止,旋即一愣,又都同时望向对方。
茵茵腼腆地低下头去,陆九思清了清嗓子,“那便一同去罢!”
茵茵心里别扭,不接话茬儿,陆九思便接了淡雪手中的伞,撑着走到茵茵跟前。
她觉着自己若是再推辞,就过于扭捏了,于是福了一福身说:“多谢,”这便与陆九思并肩走下游廊……
绿翘和淡雪互相白了眼对方,冒雨跟在自己主子后头,往前去了。
那是把竹青色的伞,因是男子用的,伞面很大,足矣容纳两人,许是用得久了,木质伞柄被它的主人盘出包浆,光致致的,伞面却干净清透得像是一片浸了油的绿裳,从天上往下俯视,想必就如茫茫天地间的一叶浮萍。
陆九思贴心地把伞倾向她,茵茵站在伞里,无端生出某种奇异的安全感,就像窝在母亲的怀抱。
她稍稍抬眼,用眼角余光去瞥那只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纤细如女子,再往上,发现他烟波蓝的衣裳上原来绣了同色的鱼儿,正在他胸口处跃动,再往上,便瞧见他圆融的侧脸。他的额和鼻头都微微凸出,然而并不显出山势突起的严峻,鼻头是圆的,宽广的额也是圆的,令人愿意亲近。
他冷不丁开口:“可是六妹妹?”
茵茵像是偷吃被抓包的小孩儿,烫了似的收回视线,“我叫玉茵,兄长是……”